一口沸騰的大鍋，正煮著幾十斤麵條，鍋邊那個挑麵的女工，
漂亮的臉蛋上滿是晶瑩的汗水……“我來吧，你歇一歇。”
一個憨厚而矮小的男子走過來，搶過女工手中偌大的竹筷，
他聲音很輕，但女工聽得真切，臉上的笑容燦爛而羞澀：
“組長，別這樣，怎能老讓你幫呢？”
那男子不說話，只是悶頭挑麵，出出進進的工友們見了，
都報以善意的微笑……
挑麵的女工叫李維群，男子叫莫通光。
工友們都知道莫通光默默地喜歡著李維群，李維群自己更知道，
她也很喜歡這個話不多卻知情知意的男人。
莫通光和李維群都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
李維群的前夫是個生意人，長得很帥，但手裡有了錢卻嗜賭愛嫖，
李維群最終提出了離婚；而莫通光的前妻跟莫通光離婚的原因，
居然是嫌他“太老實、太窩囊了。”
莫通光隱忍著內心的痛，寬容地撫養著原本判給前妻的四歲的兒子。
老實巴交的莫通光總是幫李維群幹些重活，
而李維群也常常幫他洗個衣服套個被。
愛情在彼此心中悄悄滋長。
有一天，李維群在挑麵的時候不慎被開水濺傷了臉，滑倒在地。
莫通光不顧一切地奔過來，抱起她就往醫院跑。
那一刻，疼痛加上感激，在這個並不高大的男人懷抱裡，
聽著他急促的心跳，李維群流下了眼淚。
第二天，莫通光來醫院看望她，
思考了一夜的李維群突然鼓足勇氣說：“我們都該成個家了……”
莫通光望著她纏著紗布的臉，安慰著說：
“妳安心養傷……”
李維群傷心地說：
“我的臉要是毀了，就更沒人要了！”
聽了這話，莫通光急急地接了一句：
“不！我會永遠照顧妳！”
李維群幸福地望著他，滿眼是淚。
他們的戀愛卻遭到了雙方親友的強烈反對。
莫通光的父母親覺得兒子找了個比自己大兩歲的女人，不合適。
而且，又覺得李維群太漂亮、太單純，怕她不會過日子，
也不容易留住心；而李家人覺得莫通光相貌太一般，
個頭又矮小，還不足一米六，根本配不上漂亮苗條的李維群……
兩人被推進感情的旋渦。
莫通光雖不善言辭，但他用最樸實的話堅定了李維群的信心：
萬一我們一無所有，我會用生命換回你的幸福！
1987年夏天，剛過而立之年的莫通光與李維群，
在旁人驚詫的目光中走在一起，新家安在渝中區黃沙溪。
他們的新家清寒打底。
為了不讓妻子受屈，莫通光想盡了辦法，
盡自己最大的可能讓李維群過得舒心快樂。
他不但攬下了所有的家務活，
甚至連李維群都不怎麼擅長的針線活兒，
莫通光也幹得得心應手、樂此不疲。
因為手頭緊，家裡極少吃葷，
但是莫通光知道李維群愛吃糖醋魚，
他就常常去菜市場，厚著臉皮跟人家再三殺價，
買最廉價的草魚做給妻子吃。
李維群總不見丈夫吃魚，就勸他吃，莫通光總是推脫說：
“我最不愛吃魚了。”
粗心的李維群居然相信了丈夫的謊言，也不勉強，
只是每次都把最好吃的先挾給老人和莫通光的小兒子，
而莫通光又悄悄地給她挾。
每當看到丈夫疼愛的目光，李維群都覺得日子是那樣的有滋有味；
而看著愛妻和家人的那份祥和，莫通光也感到很滿足。
2000年，兩人的日子有了起色，但飲食服務公司改製，
一部分職工被要求停職，莫通光和李維群同在其中。
莫通光急得滿嘴起泡。
李維群寬慰丈夫：
“我們倆一次得到的補償加起來雖然只有2萬多元，
但足以憑一技之長開家小吃店吧？”
夫妻倆埋頭打理，位於沙坪壩區小龍坎的小吃店終於有些利潤了，
但那地段卻突然開始拆遷，夫婦倆的血汗錢一下子全搭進去了。
李維群心疼得眼淚汪汪，莫通光就安慰妻子說：
“天無絕人之路，一切還有我呢！”
莫通光開始去車站為一些客車攬客，但常常是累了一整天，
也賺不到幾塊錢。
日子拮据了，莫通光更是省著花錢，
他甚至常年都不給自己添一件新衣裳，偶爾見他換了身“新”點的，
也準是朋友們不穿了送他的。
但莫通光對妻子卻捨得，總不時地為她買新衣。
知道妻子愛美，莫通光還帶李維群去美容店燙了一頭金黃的秀髮
李維群感念丈夫的疼愛，她不忍心丈夫一個人操勞，
主動去朝天門批發市場，給一些攤主打零工，
雖然每天也賺不了幾個錢，但是總算有些收入。
每當李維群晚上回到家裡，
同樣累了一天的莫通光總是殷勤地給妻子洗腳。
每到這個時候，李維群就覺得，日子雖不富裕，
但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瞞下去，摃下去，哪怕有一點存活的機會也要留給愛妻
2004年6月底，長期勞累又營養不良的莫通光突然發燒、咳嗽，
並伴有腹痛。起初，他以為自己得了感冒，為了省錢，
他沒有去大醫院，只在小診所拿了些感冒藥，
可將近一個月了總不見好。
妻子和家人勸他休息，他總是說，一個大男人，哪能那麼嬌氣？
其實，他知道，自己在這個貧寒的家，是支柱，是靠山，
他怎麼能停下來“休息”啊！
7月21日晚上，站了一天櫃檯的李維群回到家裡，
莫通光突然發現她臉色很差，急忙問她，妳怎麼了？
妻子說，沒事，只是有些不舒服。
晚飯以後，莫通光照例給妻子洗腳。
就在這時，李維群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腹痛，
她啊了一聲，汗珠就沁上了額頭。
“四妹！四妹！”
（莫通光在家排行老三，李維群在李家排行老四，
所以他們相互暱稱“三娃”和“四妹”）
莫通光呼喊著，情知不妙，趕緊背妻子去了附近的診所。
治療幾天不見好轉，李維群的腹痛卻加劇了，莫通光不敢怠慢，
送妻子到重慶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
診斷結果驚得他目瞪口呆：結腸癌！
從醫生那裡拿過妻子的診斷書，莫通光感覺頭皮發麻，
他知道癌症對於一個鮮活的生命意味著什麼。
美麗的妻子還這麼年輕，得了這樣的病，她怎麼能夠承受得住啊！
不行！
不能讓妻子知道實情！
他暗下決心，即便自己賣血割肉，也要救活愛妻一條命啊！
思前想後，莫通光把診斷書悄悄地拿到醫院外面，從不作假的他，
用小刀小心地把那個“癌”字半邊刮掉，摹仿醫生的筆跡，
改成了一個“瘤”字。
他知道妻子肯定會看診斷書，為了不讓妻子看見塗改的痕跡起疑心，
莫通光找了家複印社，把診斷書複印了一份，帶給妻子看，
並安慰她說，妳就放心吧，只是個不大的瘤，做個手術就好了。
對丈夫百般信賴的李維群，果然沒有看出破綻。
她內疚地說：
“三娃這些天可就全靠你一個人了，你身體也不好，難為你了呀。”
莫通光撫摩著妻子的臉，憐愛地說：
“你這是什麼話啊？你安心治病，一切有我呢！”
手術費可不是一筆小開銷，而家裡幾乎沒有一點存款，
但救命要緊啊！
百般無奈，莫通光只好考慮賣房子了。
其實，他們的住房也僅僅是一間不足9個平方米的舊房，
也值不了幾個錢。
在李維群的姐姐幫助下，終於聯繫到一個好心人，
出2萬元買下這間救命的房子。
因為同情他們的遭遇，房子雖然買了，
但買主一直藉給莫通光一家棲身，莫通光對此感恩不盡。
7月28日晚上，李維群被推進了手術室，做了第一次手術。
住進加護房沒幾天，賣房的錢就花光了，莫通光只好再出去借。
那些天，莫通光強忍著自己的病痛，醫院家裡兩頭跑。
每天早上，莫通光花一塊錢買三個花捲，吃一個，
另兩個分別留在中午和晚上吃；莫通光怕醫院的伙食不合妻子口味，
也為了省錢，每天中午就去菜場買菜親自做給妻子吃，
下午繼續出去借錢，晚上則歪在妻子病床邊的地上躺著睡覺，
時刻照看著妻子。
每次把燉好的雞湯送到妻子病房，妻子總讓丈夫一起吃。
但莫通光的身體越來越差，幾乎吃不下飯。
為了證明自己已經吃過，進病房之前，莫通光總要先洗把臉，
強打精神，時而還故意打著飽嗝。
有一次，因為腹痛太嚴重，進病房時，莫通光臉色慘白，頭冒冷汗，
不自覺地用手摀住腹部。
妻子發現了異常，莫通光只好應付著說是天氣太熱了……
那天上午，從姐姐和護士在走廊低聲的對話裡，
李維群驀然知道自己得的是絕症，她驚得昏死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李維群吃力地睜開雙眼，
卻看見丈夫哀憐地給自己擦著淚……看著丈夫故作輕鬆的笑臉，
李維群一下子明白了丈夫的良苦用心，她心裡刀扎一般地疼：
這個人世間最疼我愛我的男人啊！
我卻不能陪伴他終生了……她轉念又想：
自己一定要堅強，爭取活下來，不能辜負了丈夫一片心啊……
素有“火爐”之稱的山城重慶，八月間中午氣溫常常達到42度以上。
那些天，莫通光預感自己的身體肯定出了大問題，肝部常常奇痛難忍，
他默默地在心底禱告：妻子還躺在醫院，自己千萬可別再倒下啊！
天熱和肝疼他都能忍，而最讓莫通光感到絕望的是，
親戚那裡都借過了，現如今再也難借到錢了。
那天晚上，空手而歸的莫通光忍不住趴在妻子的病床邊哭了，
他恨自己不像個男人，實在對不起妻子。
賢惠的李維群抱住他，流著淚說：
“好老公，你要是真的對我好，就把我接回家吧，
我要你在家裡親自照顧我。”
在李維群的極力要求下，
無奈的莫通光含著淚把刀口還沒有完全癒合的妻子接回家療養。
而莫通光的身體卻極度虛弱並迅速消瘦下來，腹痛越來越嚴重，
實在忍不住了，他才去藥店買一些廉價的止疼藥吃吃。
8月底的一天，正給妻子做飯的莫通光突然疼得直不起腰，
斜靠著牆，幾乎不敢呼吸。
李維群看見了，哭著求他，一定要去大醫院查一下。
9月9日，莫通光忐忑不安地來到大坪醫院，
體檢的結果讓他天旋地轉：肝癌晚期！
天啊，妻子生命垂危，而自己又得了絕症……清醒後，
莫通光的第一個念頭就是：
如果自己真的倒下了，可憐的妻子誰來照顧啊！
莫通光果斷地做出決定：
瞞！“只要妻子晚知道一天，她就能多快樂一天。”
莫通光決定放棄自己的治療，拼盡自己為愛妻換回活下去的希望！
為愛妻，為承諾，耗盡生命詮釋三個字：我愛你
拿著化驗單，莫通光失魂落魄在街上逛，他要鎮定好自己的情緒，
編一個妻子相信的理由。
晚飯前，莫通光踏進家門，他故作輕鬆地告訴妻子：
“只是肝脾有點大，問題不大。”
“久病成醫，來，讓我看看你的化驗單。”妻子關切地伸出手。
“這，這……”莫通光裝出焦急的樣子，“怎麼會丟在路上？”
“沒事就好。”李維群相信了厚道的丈夫，更讓她感動的是，
從那天起，丈夫對自己的照顧更加無微不至，意外地，
平時沉默寡言的丈夫竟常常學著開玩笑逗她開心了。
一天晚上，莫通光邊給妻子洗腳邊跟她說：
“四妹，讓你猜個謎語吧？”
“好啊！”李維群當然高興。
“看看確實是朵花，可是蜜蜂不理它，你猜是什麼？”
李維群猜了半天，都沒猜對，末了莫通光揭底說：“塑膠花。”
李維群被逗得哈哈大笑，莫通光也憨厚地笑，
但他沒有看見妻子佯裝笑翻的一瞬間悄悄抹去的悲哀而淒絕的淚水
她多麼希望自己在有生之日，
留給丈夫的都是幸福的微笑而不是傷心的淚水啊……
莫通光依然堅持隔幾天就給妻子做她最愛吃的糖醋魚。
而因為天太熱，怕中毒，他不敢買便宜的死魚了，但是活魚貴啊。
沒辦法，他只有死乞白賴地殺價，魚販見了他就煩。
一天中午，莫通光又來菜場魚攤，
他左挑右挑，七殺八砍，把魚販惹火了，罵道：
“你個窮鬼！吃不起就別吃嘛！瞧你那瘦猴樣，嘴倒刁得很嘛！”
周圍的人哄笑起來，莫通光羞得滿臉通紅，驀然感到一陣鑽心的腹痛，
忍不住蹲下去，滿頭冷汗的他一陣眩暈，就昏倒在那裡了。
幾個漢子見狀，急忙把他扶起來，罵他的魚販過意不去，說：
“你別在這嚇唬我們了，這條魚我送你了，拿回去吃吧。”
莫通光感激地看著那個魚販，努力地站直身子，
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他深深地鞠躬致謝。
魚販愣了，他覺得莫通光不是那種饞嘴的人，就好心地問了句：
“大哥，家裡是不是有什麼難處？”
莫通光潸然淚下：妻子病得很重，她最愛吃魚，
可家裡實在……剛才哄笑的人們被深深地打動了。
打那以後，只要見著莫通光來買魚，沒有一個魚販肯賺他的救命錢，
都象徵性地收一點，怕一點不收也會傷害他的自尊……
進入2004年10月，莫通光的肚子開始腫脹，人也瘦得不行了。
李維群再也不信丈夫的話，她硬撐著病弱的身子，偷偷找到大醫院。
終於查到真相的那一刻，她悲痛欲絕，哀戚地低喚了一聲：
“老天啊 ”隨即昏倒在醫院。
醫生把李維群搶救過來，護送回家。
原來一直瞞著妻子，這是莫通光挺下去的意志力，
現在妻子什麼都知道了，
莫通光突然覺得仿佛是一根緊靠著的柱子被人抽了去，
整個人竟一下子垮了下去。
李維群抱住丈夫，悲切地哭喊：
“三娃啊！你怎麼可以瞞我這麼久？
你答應過我的，你會永遠照顧我，你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啊！
你這是在把自己往絕路上趕啊！”
莫通光悲哀地望著妻子，想給她一個安慰的笑，眼淚卻止不住而出：
“四妹，我對不起你啊……”
夫婦倆在這個寄居的寒屋裡，平生第一次抱頭痛哭。
莫通光開始默默打算後事。
在鄰居的提醒下，他突然知道了自己和妻子都忽略很久的事情：
按照他們的條件，可以申請低保。
於是他硬撐著身子，於10月10日辦了低保申請手續，
這樣，夫婦倆每月就可以共得到390元的政府補助了。
辦完低保那一天，莫通光再也站不住了，他萬般艱難地挪回家，
一頭栽倒在床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從此，他只能每天靠吃點流質食物延續著生命，
但他的思維依然清晰，
他知道，自己這樣一走，妻子極有可能也沒救了。
為了救活妻子，絕望的莫通光想到了媒體。
他委託鄰居給報社打電話，希望通過報紙的宣傳，
能有好心人來救助他深愛的妻子，讓她好好活下去……
12月2日，當地傳媒報導了莫通光與妻子的遭遇，
數十名熱心市民尋著地址找上門，自發為苦命夫妻捐了3000餘元。
對於妻子的病情來說，這點錢雖是杯水車薪，
但莫通光卻看到了妻子活下去的希望。
他抓住好心人的手，顫抖而艱難地說：“謝謝！”
又抓住妻子的手，流著淚說：“四妹，你這下有救了……”
李維群放聲大哭：
“三娃啊！如果沒了你，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這生死相憐的一幕，讓所有在場的人潸然淚下。
莫通光的病情急劇惡化，但他依然掛念著12月3日，那是妻子的生日
他一定要給四妹過完生日再走。
3日早上，親戚們替莫通光給妻子買來蛋糕。
所有能來的親人都趕來了。
李維群強忍悲痛，梳洗打扮，她想給親愛的丈夫一個漂亮的形象。
莫通光已經不能說話，但極度虛弱的他看著燃著蠟燭的蛋糕，
努力地張合著嘴，用口型對深愛的妻子說：“生日快樂……”
雖然他的眼睛已經不能長時間睜開，
但只要一睜開，就到處找尋自己的妻子。
心疼欲絕的李維群強撐著重病的身子，一刻不離地守著丈夫。
中午，李維群餵丈夫一點蛋糕上的奶油，但莫通光已經不能下咽了，
他的眼睛半睜半閉著，而淚水卻不停地湧出來，湧出來……
親人們想起三天前莫通光艱難地嚅動嘴唇，無限深沉地對妻子說：
“我來日不多，以後誰來照顧妳……”
妻子衝到他床前，泣不成聲：“三娃，下輩子……”
話未完，被莫通光打斷了，他拉著妻子的手，上氣不接下氣：
“人啊，哪有什麼下輩子？
這輩子能和妳在一起，我就知足了啊……我時間不多，
不能陪妳太久……只希望有好心人，能照顧妳……3號是妳的生日，
往年還可以做妳愛吃糖醋魚，今年不行了……”
一屋子的人無不痛哭出聲....
下午3點，
莫通光恍惚中抓住李維群姐姐的手，想用力，卻已經沒有力氣了。
但是姐姐明白他的心思，他幾天前就已經反覆關照親友們：
替我好好照顧我的妻子；因為沒錢，我死後不要麻煩，直接火化，
把骨灰盒拿回來就行了……
姐姐流著淚說：
“三娃，你就放心走吧，四妹有我們呢……”
莫通光終於……閉上了一直淚流不止的眼睛……
[莫通光2004/12/03日過世了....]
珍惜著，相愛著，把一點一滴的溫情交付再婚妻子
他們是最清貧而又不幸的夫妻，
相濡以沫的兩個人竟同時得了癌症；
他們是天下最富足而又幸運的一對兒，生命的絕境生死相憐，
用最樸素動人的方式給地老天荒的愛情一個顛撲不滅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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