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一對〈Chapter 14.〉

Chapter 14.

　　接下來的時光，在嵐程皓冷靜下來之前，全是一片沉寂。

　　「很意外嗎？」嵐程皓屈膝坐下，將背脊舒服的倚靠在椅背上，將桌上那杯冷掉的咖啡猛吞下喉。

　　抬頭，冷眼的看著還停留在驚訝錯愕氛圍中的夜雪凝，這種表情在他眼裡，一個字能形容──假。

　　「你……你說的都是真的？」夜雪凝怔怔的開口，完全無法理解他口中的那一番話。

　　嵐程雲他明明就好好的，怎麼會……快死了？

　　「我看起來像在開玩笑？妳認為，我會無聊到拿我哥的生命跟妳開玩笑！」嵐程皓激動的吼著，要不是亞若在一旁拉住他，他可能已經先動手奉上一個耳光給眼前這個自以為是的大小姐了！

　　「可、可是他之前明明還好好的！他明明還好好的……」夜雪凝哽咽的呢喃著，嬌小的身軀摔入椅中，明亮的美眸黯淡了許多，甚至成了空洞。

　　他明明還好好的啊……怎麼會變成這樣？他明明還……等等！

　　那天晚上，他說的那句話是……

　　夜雪凝用力的閉上眼，努力的回想著那天晚上，在朦朧月光中的深邃輪廓，那張薄唇吐出的是……

　　「我要去美國了，以後妳最討厭的討厭鬼再也不會煩妳了……」

　　夜雪凝猛然的睜開雙眼。

　　他說他要去美國，他要去美國……

　　該死的！為什麼她沒有早點想起來？為什麼她要睡的那麼熟？為什麼連讓她挽留的機會都沒有就走了？為什麼……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都是我、都是我！」夜雪凝抓狂的吼叫著，握拳的小手拼了命的捶打著玻璃圓桌，像是要將它敲碎一般，不斷的出力。

　　她一直打、一直打，要不是嵐程皓跟歐亞若使盡全力抓住她的雙手，她可能連自己流血受傷了都不曉得……

　　「夜雪凝！妳做什麼！妳以為這樣我哥就會回來、他就會比較好過嗎？」嵐程皓用力的拽著夜雪凝的右手，棕褐色的雙瞳像是在威嚇般的瞪著她。

　　這女人是怎樣？上一秒是一副根本不屑我哥的樣子，下一秒卻又像失心瘋一樣的責怪自己，她是有雙重人格是嗎？

　　「小皓……是我……是我沒有把嵐程雲留下來……是我該死的睡得不省人事才沒有把他留下來的！」夜雪凝啜泣的冷哼著，最後甚至放聲嘶吼，整個人倒在嵐程皓懷裡，狼狽的不成人樣。

　　「都是我……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因為啜泣而不停顫抖的唇瓣含糊的怪罪著自己，嵐程皓一愣，才驚覺是自己錯怪她了，她其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糟糕。

　　「雪凝姐姐，妳冷靜點。」站在嵐程皓身旁的歐亞若努力的想要安撫夜雪凝的情緒，她從來就沒看過如此堅強的雪凝姐姐竟然哭成這樣……

　　為了雲哥哥，她哭成這樣……

　　「亞若……都是我……」夜雪凝轉頭看著比自己嬌小的女孩，一直以來都是她在安慰亞若，怎麼今天兩人的身份卻交換了呢？

　　「好了！妳要這樣哭到什麼時候？與其在這裡哭哭啼啼的，不如去美國找我哥！」嵐程皓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一直以來敬畏的『雪凝姐』竟然在自己面前哭成這副德性，要是被哥知道那還得了？

　　況且，還是他弄哭的……噢天，為什麼世界上的女生都一樣愛哭？一個亞若就夠他受了，現在還來一個夜雪凝，他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非得這樣還不可？

　　「我……我可以去找他嗎？」一聽到嵐程皓那番話，夜雪凝顯得比方才振作些。

　　嵐程皓又再度愣了一會。

　　果然只要提到我哥，她就立刻有精神……他那偉大的哥哥，做人還真成功。

　　「不然妳可以繼續哭，哭到妳高興，不過等妳哭完，我哥也掛的差不多了。」嵐程皓恢復以往嘻嘻哈哈的個性，他果然還是不太適合嚴肅的場合，只會惹了一堆麻煩上身。

　　「死嵐程皓，你不要一直詛咒他！」一聽這個死小鬼這麼說，夜雪凝立刻脫離他的懷抱破口大罵。

　　小鬼就是小鬼，嚴肅個幾分鐘就打回原形，一點也不能依靠！

　　還是……還是嵐程雲最好。

　　「雪凝姐姐，這是今天晚上直飛美國的機票，妳的行李皓已經叫石管家放在車上了，待會我們就可以出發了。」歐亞若從包包裡拿出夜雪凝的護照和機票，禮貌的遞上。

　　夜雪凝看了嵐程皓一眼，他只是一臉不自在的別過頭，接過亞若手中的機票，她露出了一抹淡笑。

　　這傢伙還是一樣不坦白，想對人家好就直說，像個女孩子拐彎抹角、扭扭捏捏的……跟嵐程雲倒還有點像呢。

　　「小皓、亞若，謝謝你們。」夜雪凝誠心的道謝，他們倆同時轉頭看向她，一起露出同樣弧度的笑容。

　　看來這兩個小孩已經長大了，感情也比以往堅固，太好了呢！

　　「我送妳去機場吧？」嵐程皓撇撇嘴角，故意裝作不太情願的模樣，不過夜雪凝當然看得出來，他只是因為下午兇了自己所以感到有些彆扭而已。

　　

　　「雪凝姐姐，在美國要小心哦！」亞若不捨的對夜雪凝叮嚀著，眼泛淚光的模樣楚楚動人，也難怪小皓會這麼愛她了。

　　「嗯，我會的。」夜雪凝點頭允諾，寵溺的摸摸亞若的頭，笑容是抹不捨。

　　「好好照顧我哥，還有……照顧好妳自己。」嵐程皓努了努嘴，既然她都要去美國了，還是把心裡的話講出來好了，而且他又不是真的討厭她。

　　夜雪凝愣了一眼，她是真的不敢相信那個從小就怕自己怕得要死，還硬要裝得很MAN、很勇敢的模樣，對自己的命令永遠抵死不從，可是對亞若卻永遠保持著幼稚卻堅持的嵐程皓，已經長大成熟到可以讓自己安心，也可以給的起亞若依靠的男人了。

　　看來這些年，一直沒有成長的是她自己，還是跟以前一樣倔強、理直氣壯、得理不饒人，還有……一樣不坦白。

　　「幹嘛？太感動噢？妳不要突然反悔不去美國，這樣我會很難跟哥交代的……而且我對妳沒興趣，我有亞若了！」嵐程皓看夜雪凝眼中的晶瑩充斥著感慨跟不捨，只好用他最擅長的不要臉方式把她推入海關了。

　　「白癡噢！要我喜歡你，等到世界上的男人全死光了，我再考慮考慮啦！」夜雪凝噗哧一笑，他還是很會逗人開心嘛！

　　三個人互視一笑，好久沒像這樣暢談了，要是嵐程雲也在，那就更好了……

　　「好了，我走了，你們自己保重。」夜雪凝收起歡笑得嘴角，不捨的道別。

　　「妳也是，保重。」嵐程皓努力撐起微笑，原來自己一直害怕的雪凝姐要離開，他也很難過。

　　亞若就更不用說了，哭成了淚人兒倒在嵐程皓懷裡，連看飛機起飛的勇氣都沒有，就這樣哭了一整個晚上。


　　機艙裡，夜雪凝倚躺在舒服的坐椅上，看著窗外的夜空，星星那麼閃爍。

　　嵐程雲，你等我。

　　「嵐程雲，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