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一對〈Chapter 22.〉

Chapter 22.

自從那天，無意間害她哭著跑出病房後，我就再也沒看過她出現在醫院了。

　　嵐程雲坐在病床上，手中拿著雜誌隨意翻弄著，老實說，那些演藝圈名人的八卦話題他一點都不想知道，現在的他只希望那個女孩能來探望他，哪怕只是看一眼也好。

　　「小凝……她究竟是我的誰？我……又是她的誰？」

　　他低聲呢喃著，房門在此刻被推開了。

　　「Dylan。」看向房門，不是她……

　　他竟然會失落，有點好笑。

　　「有事嗎？」嵐程雲合上手中的雜誌，勉強勾起一抹淺笑掛在嘴角，看著從門口步入的女孩。

　　「醫生說你的身體復原得很快，待會就可以出院了。」韓詩璇手中提著塑膠袋走向病床，看起來不是很愉悅。

　　「為什麼只有妳來？」嵐程雲掀開棉被，轉身坐在床邊讓雙腳落地，他已經很久沒有下床走路了。

　　「小凝說她不想出門，整天關在房裡，我也不曉得她在做什麼，或許……」韓詩璇轉過身倚靠著矮櫃，眼神裡滿是心疼和不捨。

　　她真傻，她真的夠傻的。

　　「或許？」她的停頓，讓嵐程雲感到不安。

　　「或許她在哭吧……因為你忘了她。」韓詩璇娓娓道出自己的猜測，或許這已經是個事實。

　　這一個禮拜以來，每天晚上她都會不時聽見隔壁房間傳來含糊不清的呢喃和啜泣聲，她很難過，真的。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嵐程雲別過頭悶哼著，語氣裡充滿了愧疚與抱歉。

　　因為自己該死的失憶，害她難過到連房門都不想出來，他真的夠該死的！

　　韓詩璇定神看著眼前低著頭的男人，他真的是嵐程雲嗎？那個總是把自信的眼神和笑容帶在臉上，無時無刻能給他人溫暖和溫柔的嵐程雲嗎？

　　他變了，手術之後，他再也沒有笑容，她懂為什麼，因為他忘了他摯愛的女人，那種空虛和罪惡感已經將他的笑容與自信全數吞噬了。

　　「這不是你的錯，只能怪命運太愛捉弄人，或許上帝給你們這個考驗，是為了鋪陳你們的未來。」韓詩璇輕拍著他的肩膀，給予安慰，或許受傷的人，不只夜雪凝一個。

　　「如果這是上天給的考驗，我會努力突破。」嵐程雲低沉的嗓音回答道。

　　如果上帝真的如此無情，非得逼迫他們分開，那就算要他死，他也會將這該死的試煉打破！

　　他沒辦法看著自己深愛的女人遭受這樣無情的對待，即使……他忘了她。

　　或許他該勇敢的面對這次的考驗，這個讓他左胸口空虛至極卻又毫無辦法的考驗。


　　辦好了出院手續，嵐程雲提著行李獨自走在街上，剛才韓詩璇接到一通電話，說是她母親臨時有急事要找她，結果是去相親，但早在她知道然後反駁以前，就有一台加長型的賓士車將她擄走了。

　　看著即將暗下的天空，嵐程雲伸出左手摸摸自己的後腦杓，兩天前被解開的繃帶下，覆蓋著他接受手術時縫合的醜陋傷口，因為這個手術，他把原本的中長髮剪短了，卻為原本的稚氣增添了些許的成熟男人味。

　　「她……應該還沒吃晚飯吧？」

　　看見了不遠前賣鬆餅的攤販，直覺得想到躲在家裡不肯出門的夜雪凝，揚起笑容上前。

　　「老闆，一個藍莓鬆餅。」

　　「帥哥，你看起來不是很高興，跟女朋友吵架？」賣鬆餅的老婦人一眼看穿了他的心事，親切的笑容加上關心的慰問，讓嵐程雲在手術之後感受到一絲溫暖。

　　「算是吧，我惹她生氣了。」他笑著回答，潛意識中，他把夜雪凝當成自己的『女朋友』。

　　雖然他知道，或許不是……

　　「好的女孩子就要好好把握，愛情就像鬆餅，如果不咬下去，你永遠不曉得裡面包得是什麼餡料。」老婦人笑著將嵐程雲買的藍莓鬆餅遞上前，並和藹的笑說著她對愛情的認知。

　　嵐程雲接過那袋鬆餅，擰了擰眉。

　　愛情像鬆餅嗎？

　　「幸福要靠自己把握，祝你幸運！」老婦人用慈藹的笑容給了最後的打氣，接著埋首繼續手邊的工作。

　　回家的路上，陸程雲拎著鬆餅，腦海中不斷的反覆著那位老婦人所說的話……

　　「愛情就像鬆餅，如果不咬下去，那你永遠不會知道裡面包的是什麼餡料。」

　　如果不咬下去……她的意思是要我做出實際行動嗎？

　　可是……我跟她真的是男女朋友嗎？

　　當疑問還在腦海中盤旋，步伐卻已經將他帶到了公寓內，抬頭便是他借住的小套房。

　　搖搖頭，剛動完大手術，他真的不適合想太多太複雜的問題，否則他想，他可能會再一次住進那棟白色建築。

　　摸出了口袋中的鑰匙，轉開上鎖的門把，推開門後卻驚覺門後竟是一片黑暗。

　　她搞什麼？連燈都不開？

　　伸出空著的右手在牆壁上摸索著，輕觸到開關之後用力按下，一秒後，屋內重回光明。

　　這樣正常多了嘛！

　　當他關上門轉身之後，時間安排的過分恰巧，夜雪凝剛好從房裡走了出來，手中還拿著玻璃杯。

　　一抬頭，掛著沉重黑眼圈和紅腫的美眸立刻對上了那雙她許久不見的褐色雙眼，夜雪凝一愣，別過頭避開了他的視線，低頭走進廚房裝水。

　　原本打算展開笑容的嵐程雲一見她對自己的閃躲，掬起一半的笑容僵在嘴角，尷尬不已。

　　當水杯裡的水位上升到一半，夜雪凝放下手中的水壺，轉身打算回房，嵐程雲深知自己應該要把握機會，於是，他開口了。

　　「欸……我是說，凝，要不要吃點東西？」一開口便示意自己說錯話，他立刻改口便舉起左手拎著的食物，詢問她的意見。

　　「謝謝，我不餓……」夜雪凝一愣，這是她手術後一個禮拜以來，第一次聽到他喚著自己的名字，可是卻叫的那麼陌生。

　　繼續邁開前往房間的腳步，纖細的手臂卻在下一秒被一隻大手包覆，身體也被那股力道拉回定在原地。

　　她呆愣著，就這樣因為他的觸碰，她幾乎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體溫從自己的手臂慢慢傳遞到身體的每一處，包括……左胸口。

　　「妳整天都沒有吃東西，這樣身體會餓壞的。」嵐程雲苦勸著，她的冷漠讓他有點不知所措。

　　「我都說了我……」夜雪凝想拒絕，甚至掙扎起被他拉住的右手，卻沒想到他會如此命令自己。

　　「聽話！吃點東西。」嵐程雲突然提高音量，當然不只夜雪凝被嚇著，連他自己也不例外。

　　發覺自己抓住的女孩沒有動作也沒反駁，他順勢將她拉到沙發前，與她一同坐了下來，拿出塑膠袋裡用紙袋包覆著的鬆餅，遞到她面前說。

　　「我不曉得妳喜歡什麼口味，所以買了藍莓……」

　　夜雪凝一愣，他說什麼？

　　他說他不曉得自己喜歡什麼口味，卻買對了……

　　那是不是表示著，他只是忘了部分，其實他還有點記憶……那些關於自己的記憶。

　　「妳……不喜歡嗎？」見夜雪凝久久沒有接過那片鬆餅，嵐程雲開始緊張自己是不是買錯了口味？還是她討厭吃鬆餅？

　　「不，謝謝。」夜雪凝愣了愣，接過他拿了很久的鬆餅，不，是他特地替我買的鬆餅。

　　看她接受了自己的好意，嵐程雲露出了一抹笑容，靜靜的看著她吃東西時的模樣，是那麼的安靜、優雅，還有一點……可愛。

　　「你……一定要一直看著我嗎？」感受到嵐程雲莫名的注視，夜雪凝打了一個冷顫，畢竟他之前從來沒有這樣『專注』的看過自己。

　　「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嵐程雲不好意思的別過頭，俊俏的臉龐泛起了淡紅。

　　夜雪凝愣了愣眼，他是在害羞嗎？

　　那個冰冷無情、永遠不會在別人面前表現情緒的嵐程雲，現在居然在害羞？她沒看錯吧？

　　突然覺得，手術之後的他變得有點……人性化了。

　　所以，他失去記憶，好像不全然是件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