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應該說黃夢芷太高調、還是她根本就沒有自覺？我覺得最莫名其妙的就是徐昶熙啦！難道他真的跟那個女人交往了嗎？看他們黏得那麼緊，我還真有點不舒服！
小俐用力深呼吸，拿著被折彎的叉子繼續吃著焗烤海鮮飯。「小青，妳知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她嚼著口裡的食物，詢問。
「我上個禮拜跟朋友去遊樂場玩，他們倆就一起出現了。」我邊說邊觀察小俐的表情變化。「不過，徐昶熙看起來沒有很在意她。」怎麼看都覺得是黃夢芷在自導自演。
「我之前只是碰一下昶熙，他就很生氣的罵我！現在，他竟然乖乖的讓她抱？」小俐含著委屈的不滿，難過的表示。
「小俐，我們走吧！不要再看他們了。」我拿出一張衛生紙示意小俐擦擦嘴巴、結束用餐。
小俐接過衛生紙，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嗯，好。」
我們刻意避開他們的座位方向，將吃剩的午餐拿到前方的廚餘回收處；小俐終究忍不住，苦澀地看了他們倆一眼……
雖然早上有跟思竹講上幾句話，但是她現在的重點都放在戀愛還有楊舒念身上，與我之間，就好像自動築起了隱形的界線。
『疏遠的原因，肯定是某方刻意保持距離的關係。』一定是這樣。
「悅青，妳這條項鍊滿好看的。」思竹看著我胸前的墜子。「喜歡的人送的嗎？怎麼是反的啊？」我覺得好奇怪，思竹連講話的語氣都變了，我反而比較習慣她以往粗魯又暴力的嗓音。
「反的有邪惡的意思，滿有趣的。」我笑著搔搔頭。
「是在醫院認識的那個男生送妳的？」男生？思竹改口了，讓我更加的不習慣。
「思竹，我……」我想問她，為什麼我們的友情變質了？為什麼要因為徐昶熙這樣對我？每個人都有追求愛情的權利，我怎麼就不可以呢？
見我欲言又止，思竹對我露出我從沒在她臉上看過的溫和微笑。「悅青，這陣子沒有跟妳聯絡，都是我不好。」她伸過手輕撫我的頭髮。
思竹變了，完全的變了；變成一個……我不再認識的思竹。
「我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好了嗎？」我不想再獨自承受了，我要問、要知道答案。
「我們一直都很好啊！只是最近沒有聊天而已！」思竹真的是這樣想的嗎？會不會太自欺欺人了呢？
「是因為徐昶熙嗎？因為他，我們才變得這麼奇怪嗎？」儘管知道理由不僅僅是這些，我還是問了、懦弱的問了。
思竹的手機在桌面震動起來，阻止了我們之間不尋常的氣氛、也打斷了我因脆弱而提出的問題。
放學時，我一個人走出教室、走下樓梯；我小聲哼著歌，慢慢走在前進車棚的路上。我不是心情特別好，只是很空虛才無聊哼歌的。
我一定是上輩子太過幸福，這輩子才會這麼倒楣吧？除了用苦笑帶過這一切，我不知道我還能利用什麼安慰自己？反正不管做什麼，都只是為自己徒增傷悲而已。
前方有一個身穿黑白格子連身裝、胸前垂放兩條粗細不均的項鍊，下面穿搭黑色褲襪、黑色高筒靴的女人，樣子顯得盛氣凌人、趾高氣揚。雖然我不喜歡她，不過我無法否認她真的很漂亮、穿衣服也很有品味。
她順了順那頭紅褐色的長髮，慢條斯理地走到我面前……其實，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她幾歲，應該跟銀奎差不多吧！可是，韓國不是很注重輩分嗎？那她對我態度那麼差是怎樣？
「妳有事嗎？」我也懶得對她擺出好臉色。
她由上到下打量我一番。這也不是她第一次這樣看我了，再不習慣也變得不介意了。「歡送會，妳會來吧？衣服都替妳選好了，就來吧！」她雙手抱胸，抬高下巴瞅視我。
她本來就比我高，至少有一百六十五公分吧！只是她每次都穿有跟的鞋子，搞得我一百六十初的身高看起來只有一百五十初，就連跟她面對面講話也多了半顆頭的差距，害我得面對她往下藐視的表情。
「妳不是很討厭我嗎？那妳應該不希望我去吧！」她每次的談吐都表明挑釁，讓我覺得很累。
她抿唇笑了起來；真是服給她了，連笑容都在刺激我。「我就是要妳看著銀奎離開，這樣講夠清楚嗎？」她將臉靠近我，眨著圓潤大眼。「妳不得不忘記他、不祝福他。」
我移開與她交疊的目光。「這就是妳今天來的重點嗎？」如果是的話，還真是一個閒得發慌的瘋子！
她的視線鎖在我胸前的墜子上，眉間也同時多了幾條痕跡。「這是我哥的遺物，怎麼會在妳這裡？是不是妳從銀奎那裡偷過來的？」她不滿的開口質疑我。
「是銀奎送給我的。」我得意的揚起笑容。
「妳！」她生氣的從我頸上扯斷鍊子、將項鍊搶到自己手中。「我哥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不管給誰都好，就是不准落到妳手中！」她握緊項鍊，兩眼筆直的瞪著我。
「還給我。」我淡淡的開口。
朴順英轉過身，無視我地跨出腳步。
「還給我！」我放大音量，強調我的憤怒。
她停下腳步，轉過來對我投放輕視的眼神。「我說了，這是我的東西。」語落，她繼續往前走。
我快步走到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銀奎已經送給我，現在是我的東西了。」我在她面前攤開手心，給她最後一次機會。因為，我快不能控制我的情緒了。
「我說妳真的很煩！」她給了我一個巴掌。第二次了，這是她第二次動手了。
啪！一道清脆的聲響，招惹來更多停下的腳步、更多投射而來的目光。
她不敢置信地撫著左臉頰，瞪大雙眼望著我……「妳竟然敢打我？」她的聲音有些顫抖；我想，這是她第一次被呼巴掌吧！
「請妳，還給我。」感受到臉上的溫熱，聲音也在這時哽咽了。
朴順英皺著眉頭，一顆珍珠般的淚滴，悄悄滑出她的眼眶……「絕對，不會給妳。」下一刻，她偏過臉，用食指抹掉臉上的淚痕。
她，為什麼哭了？
「我真的，很討厭妳。」她扔下這句話。
望著朴順英越來越遠的背影，我終於不堪地跌坐在地上，任由淚水在我的臉上泛濫。
那是屬於我跟銀奎之間的約定，為什麼要從我身邊奪走？彷彿在斷然宣示，我不得不忘記他，不得不放棄他，不得不失去他……
我的愛，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宣洩了，是嗎？
「妳不是，還有我嗎？」
震懾。
我睜著飽滿淚水的雙眸，微微抬起頭……
你，就像是拯救我的解藥，讓我被束縛著的心，重新振作起來。
你知道嗎？
那是……
只因為你，而跳動的心──。
「銀奎，留在我身邊，好嗎？」
一身黑色棉質上衣、深藍色牛仔褲，以及那一如往常的笑容……
他伸過手，硬拉著我起身：「地板很髒，快起來。」
他扶著我站好，輕碰我被朴順英呼過巴掌的臉頰。「我替順英跟妳道歉，她只是有點在意我跟妳見面而已。」溫柔的嗓音向我解釋。
這叫「有點」在意？我笑了，無奈的笑了。
「小青？」
「銀奎。」我拉開他的手，一步、一步往後退……「你知道嗎？最讓我難過的，不是你沒有陪在我身邊；而是你就算在我眼前，我還是得不到你。」我再次掉下眼淚，不否認我越來越軟弱了。
銀奎愣在原地，無法理解的望著我；他臉上的笑容，也漸漸的消逝……
「我還以為，你會馬上追過來的。」看著我們之間空出了三公尺的距離，我有點心酸。
銀奎勾起嘴角笑了起來。有什麼好笑的？還是我在他眼裡，本來就是個可恥的笑話？我無法理解，他更是讓我匪夷所思。
「無論是初次見面那個夜晚的妳、來夜店找我的妳、有徐昶熙陪伴的妳，還有只在我面前的妳……答案太多了，我真的記不住。」
我驚訝，久久不能釋懷……
銀奎展開雙臂：「如果妳聽清楚了，還不快過來？」
什麼都不記得了……只知道下一秒，我已經狠狠地摔進銀奎的擁抱了──。
銀奎帶我到我們常一起來到的海邊，我們肩並著肩坐在沙灘上、腳也整齊的平放在前面。
望著遙遠的地平線，我多麼希望我跟銀奎，誰也離不開誰……
「順英選的禮服收到了嗎？」銀奎伸了伸懶腰，慵懶的躺在沙灘上；他那烏黑漂亮的頭髮，也在此刻沾滿了沙子，不過他看起來並不介意。
「嗯。」
「看了嗎？」
我壓根兒不敢看、也不想看，反正一定不是什麼好樣式。「嗯。」隨口回答。反正要是真的不敢穿，我就直接去機場送行不就好了。
「我很想看妳穿禮服。」銀奎轉過笑臉，眼睛也因海風吹拂而瞇了起來。
太過分了，竟然用這句話洗腦我！這樣我不穿不就太沒意思了嗎？
「我還以為今天順英去找妳是要跟妳談禮服的事呢！結果卻看到妳們都哭了。」銀奎臉面向天空，用手遮著眼睛上方，讓自己不感覺那麼刺眼。
朴順英的眼淚，讓我嚇到了，我打痛她了嗎？不過這不是重點。「你幹嘛不早點出來？有你在的話，我跟她就不會這麼尷尬了。」雖然她第一次呼我巴掌是在銀奎面前……
「順英哭著走掉的時候，我不是剛好出現了嗎？只是慢了幾步。」銀奎隨地抓起一把沙子，在他握緊的那一刻，沙子從指縫間滲透流失……
對我來說，銀奎就像沙子；抓得越緊、溜得越快……
「小青，妳還欠我一件事，記得嗎？」銀奎坐起身，甩甩自己的頭髮；從髮根間飄散而出的沙子，順著風打在我臉上，我伸手拍拍臉頰跟嘴巴。「抱歉，用到妳啦！」看了我一眼，他調皮的說。
「欠你一件事，我當然記得。」不就是賽車遊戲輸掉的事。真討厭，都怪我自己太輕敵，才會輸給銀奎！「那你要叫我做什麼事？」我不甘不願的問道。
「等我想到再說囉！那，這就算我跟妳的約定。」銀奎用食指點了一下我的鼻尖，笑咪咪的說。「好吧！我也允許妳對我要求一件事。」看我露出不公平的表情，他咧嘴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
「剛剛在學校，我不是要求了嗎？」儘管這是個無理的要求、是個得不到回應的奢望，我還是渴求它的發生。
銀奎望著前方，不改臉上的笑容。「回韓國，不代表我們不能有交集、不能再見面，知道嗎？總有一天，我會回來的。」他轉過臉，摸著我的頭對我微微笑。「會等我，對吧？」他的語氣，不像他的表情那樣輕鬆、自然，反而是帶點苦澀的不捨。
我點點頭。「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等你。」即使，你再也不想等我了……「我一定會等你回來，你也相信我嗎？」我認真的直視他，真摯地表示。
「嗯。」他轉向前方。「這樣，我就可以放心的前往韓國了。」淡然說道。
「那，你要寫好多信給我、跟我一直保持聯絡。」這是我除了挽留他的唯一要求。
「我答應妳。」
在地平線的見證下，我們在這一天……
偷偷交換了，沒有期限的約定──。
看著盒子上的寄件者欄位清楚印著「朴順英」三個字，我對盒子裡的東西更沒有興趣了……可惡，為什麼銀奎不自己寄給我？我看他根本也是想看我出糗吧！
撕開包裝紙，我一股作氣打開盒子……不會吧？光是顏色就讓我不敢恭維！
一件粉紫紅、露肩、超低胸的衣服，材質摸起來滑滑軟軟的，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高檔貨；拿在身上比對，這種沒有肩帶支撐、露手臂，舉手還會展露胳肢窩的布料，鬼才覺得適合我……
盒子裡面還附了一雙銀色卸式高跟鞋，我已經被打擊到懶得批評鞋子了。
打電話跟銀奎說我不要去了，這種衣服就算我穿上去了，平坦的胸前也撐不了幾分鐘……不，是撐不了幾「秒」鐘。
『喂？』電話那頭接起，很輕鬆的應聲。『怎麼了嗎？』不忘關心一句。
我就直接表示吧！「歡送會，我可能沒辦法去了。」不等他反應，我接著說。「朴順英的計畫就是這個吧！讓我去了丟臉、不去又被你討厭。」這樣我就完全的失去銀奎了……
『是嗎？所以妳不來了？』銀奎的語氣有些失望。奇怪，他怎麼突然在這個時候犯傻、聽不懂中文了呢？我的意思明明就不是那樣！
「銀奎，這件衣服我沒辦法穿去！而且我也沒有其他衣服了！不是我不想去你的歡送會，嗯？」這樣講夠清楚了吧！
『原來是衣服不合身啊？』銀奎總算聽懂人話了。『可是順英說，她好不容易選了一件可以讓妳展現好身材的衣服呢！妳真的不穿嗎？』
好不容易選了可以讓我展現「好身材」的衣服？朴順英真的太過分了。
『那妳隨便穿什麼來吧！我不會介意的。』
先生，這可不是你介不介意的問題，到底有沒有搞清楚我的感受？「我的意思是，可以請你再去選一件適合我出席的衣服嗎？洋裝也可以啊！」嗯，洋裝？
不行！我怎麼可以把主意放在徐昶熙送給我的聖誕禮物上？可是，那件洋裝好漂亮、穿去宴會也滿適合的……
「銀奎，我知道我要穿什麼去了。」對不起，徐昶熙……
『真的嗎？妳不會要穿T恤跟牛仔褲吧？』銀奎的聲音帶點笑意。『其實穿這樣我也不會反對。』明明聲音聽起來就很不贊成說。
「放心，我想到我有洋裝可以穿。」剛好可以搭配朴順英送來的這雙鞋。
『嗯。』
「那我掛電話了。」沒有話題了，我不想忍受這瞬間的冷清。
『對了。』銀奎出聲阻止我掛電話的動作。『上次妳不是說要寫好多信給妳嗎？』突然提起在海邊約定過的事。
「嗯，怎麼了？」別跟我說他很懶、懶得動筆寫字。「先說好，電子郵件拒收哦！我要你親手寫的信。」我搶先一步說道。
『電子郵件都很困難了，何況是寫信。』銀奎委屈的說了一句。
「為什麼？你不是答應我了嗎？」我的聲音掩飾不了落寞。
『我不會寫中文。』銀奎嘆了一口氣，解釋。
我怎麼沒想過這個問題呢？「那怎麼辦？」寫韓文我也看不懂啊！不會吧，我跟銀奎之間的死穴竟然會是語言？真痛恨為什麼我不是韓國人、或銀奎是台灣人！
『我知道了。』銀奎興奮說道。『順英會寫中文，我可以拜託她幫忙。』還提了一個我最害怕的名字。
「她搞不好會修改什麼。」這算是客氣用語；不用想也知道，朴順英那丫頭肯定會篡改內容！巴不得我跟銀奎不能有個順利結果，她最好還會幫忙寫信！
『她不會做這種事啦！小青妳真是的。』銀奎忍不住笑了幾聲。『妳把順英想得太壞了，她只是兇了一點而已！』還在我面前說她好話。
「你就寫韓文吧！翻譯方面我會請別人幫我的。」這裡又不是沒有會韓文的人，幹嘛一定要朴順英幫忙！「就先這樣，掰掰。」怕銀奎再跟我推辭有的沒的，我趕緊掛了電話。
至於朴順英寄來的禮服……沒錯，就毫無眷戀的扔掉吧！反正她應該也不收退還的東西，尤其又是我退還的。
約了小俐跟舜仔到居酒屋喝酒；是的，就是楊舒念打工的那間；理所當然也約了羅大哥、而他也在我預料中缺席了。到現在，他跟楊舒念的關係，在我心中還是一個大問號；拜託哪個好心人，快解開我的疑惑吧！
沒關係，這就是為什麼我約了舜仔；再怎麼樣，大哥的感情史他總該瞭解一下吧！看到我一直拋過去的眼色，舜仔沒好氣的回看我幾眼……
「妳有什麼話就直說吧！這樣怪可怕的。」舜仔皺著眉頭，不甘不願的說。
「你幹嘛這麼勉強的樣子，我又不會傷害你。」我抿唇勾起嘴角。「只是想跟你要一些八卦而已啦！」一個小小的八卦。
舜仔無力地嚼著魷魚絲。「什麼八卦？」窒息般的嗓音帶點沉悶。
「大哥他交過幾個女朋友啊？」當然要往不同的方向去詢問，這樣才能慢慢的套出真相嘛！「我看大哥他長得人模人樣的，女人緣應該不錯吧！」
不知道我有沒有說過，羅大哥雖然稱不上帥，但整體給人很穩重、可靠的感覺；這些感覺是在徐昶熙身上完全觀察不到的，抱歉我竟然拿很弱的徐昶熙做比較。
說到自己大哥的異性緣，舜仔得意地用手指抹抹鼻頭。「我們大哥，哪個被他看上的女人，絕對沒有不被他追到的道理！」超級自信的態度。
「不過我哥沒追過女生啊！」小俐默默打了舜仔一槍。
「嗚……」舜仔無緣無故中彈。「我不講了啦！」一開口就被吐槽，確實怪可憐的。
羅大哥沒有追過女生？那不就代表……是楊舒念倒追他？這真是了不起的八卦啊！我好想多知道一些！
「舜仔，你不覺得那個服務生很漂亮嗎？」我逼舜仔順從我的視線望向楊舒念。讓他直接看看楊舒念本人，或許他會知道什麼內幕。
沒想到舜仔看歸看，還給我看到傻住！我用力推了一下他的臉，把他的思緒硬拉回到現實。他對我露出無辜的表情，不能理解我的粗魯動作；這樣對舜仔是有點殘忍，不過八卦對我來說更為重要！
「我不認識她。」舜仔苦著臉，喝了一口啤酒。
「小青，妳真是夠了！我直接把我哥叫過來，讓他好好跟妳解釋，這樣好不好？」舜仔被我欺壓的模樣，小俐再也看不下去了。
這樣當然好囉！「不好啦！」可是我感覺羅大哥要是來了，一定會先把我宰掉。
小俐已經飛快的撥下電話了……「哥，你快來啦！我們想跟你聊聊嘛！特別是小青，她好像有很多話想跟你講呢！你就來嘛！」前前後後講了大概五分鐘，小俐一臉輕鬆的掛掉電話。「我哥要來了。」順便告訴我這個「好」消息。
「他怎麼突然要來了？」一直都不願意來的羅大哥，突然說要來我覺得很害怕。
「奇怪了，妳不是一直希望他來嗎？」小俐扁扁唇，諷刺我。「關於妳想知道的問題，等等妳就好好問我哥吧！別再欺負舜仔了！」她擺擺手，不耐煩地表示。
「歡迎光……」這是楊舒念高喊的聲音，而且她好像被什麼東西震懾住了。
羅大哥雙手插著口袋走進店裡，他不禁停下腳步與眼前的楊舒念陷入對視，直到他身後有別的客人要走進來，他們才緊張的避開放在對方身上的視線。
走到我跟小俐面前坐下，羅大哥還偷偷看了楊舒念幾眼；怎麼看都覺得這兩個人很可疑！而且從他們面對彼此的表情看來，並不像是討厭彼此的關係，那到底是……
「小青很八卦啦！一直要問你的感情史。」超級不給我面子的小俐，馬上對羅大哥開門見山。
「她也一直逼問我。」舜仔當然也沒放過機會，馬上向羅大哥訴苦。
羅大哥將目光投放在我身上，一臉即將教訓我的模樣。
「對不起啦！」禁不住恐懼，我道歉。
「沒關係，我又沒生氣。」羅大哥對我微微笑。「我會跟妳說的。」伸過手摸摸我的頭。
真的嗎？這麼慷慨？我越來越喜歡羅大哥了！如果我也有一個這麼好的哥哥，那該有多好！越來越羨慕小俐了……
「顏悅青？」身後傳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你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還一起喝酒聊天？」聲音的主人又好氣又好笑的模樣。
我還以為，楊舒念會跟她說我常常跟小俐一起來呢！顯然沒有。
「真巧呢，思竹。」我不知道我還能說些什麼。
思竹的語氣跟態度回到了我最初熟悉的模樣，只是多了幾分陌生的氣息；她身旁那個好久不見的劉敬君，看待我們的表情也相當嚴肅。
不只他們情侶倆，連他們那群朋友都來了；其中包括徐昶熙跟黃夢芷……為什麼黃夢芷那傢伙也參雜在其中？真是刺眼！
「進去坐吧！不要站在這裡。」楊舒念從旁邊走過來，拍拍思竹的肩膀。「客人都在看呢！有什麼事到學校也可以說啊！」催促他們到空桌坐下。
「那我們坐他們旁邊吧！」說這句話的是那天殺的黃夢芷；難道我的言行舉止沒能讓她知道我有多麼討厭她嗎？
不只是我，小俐的表情更是糟糕到了極點！她緊握著手中的玻璃杯，牙齒緊咬著下唇，雙眼瞪著黃夢芷。
「對不起，那我們坐遠點吧！」在小俐的怒視下，黃夢芷趕緊扯著徐昶熙離開我們面前。
「妳瞪什麼瞪？嫌眼睛太大啊？小心我把妳的眼睛挖出來踩爛！」思竹在一旁大罵出聲。「是不是上次沒揍妳，妳皮在癢啊？」思竹又恢復潑辣了，真兇！
羅大哥不想再忍受現場氣氛，起身拎著我跟小俐往門口走去。「走吧！我待不住了。」好不容易才讓羅大哥來這家店陪我們喝酒，以後沒機會了啦！「舜仔，付錢！」他轉過頭，指使一臉錯愕的舜仔。
門外突然走進一個人，剛好與羅大哥撞個正著……有道是「好事不敲門」，就是在說明這種情況吧！到底有沒有這麼倒楣啊？真是絕望到想哭！
「我早說過我不想來這裡了，一來就沒好事。」羅大哥鬆開我跟小俐，撞開眼前的人快步走出店門。
「悅青，好久不見。」被羅大哥撞到的人，正是關祺煒。「妳們和好啦？」他對我跟小俐微微笑。
只能說，巧遇的時機太糟糕、太不幸了！我多麼希望能在其他情況下和我曾經的白馬王子浪漫重逢，只可惜天公不作美……
「抱歉，我們要走了。」我一點都不想說這句話，可是我非說不可！因為裡面有好幾張面孔帶著要把我們撕碎般的凶狠。
頓然間，小俐推開我往店裡走去；不用想也知道她要衝到黃夢芷那邊，我趕緊追在她身後。要是在這裡鬧出什麼事，肯定會被帶到警察局陪警察們聊天。
小俐站在被黃夢芷黏著的徐昶熙面前，雙手握拳。「昶熙，你不是最討厭我這樣碰你嗎？那為什麼她就可以？那些話都是你在騙我的嗎？」太過委屈，小俐掉下眼淚。
「喂，跟我們這群的人講話注意一點，我真他媽的會扁妳。」思竹走到小俐旁邊，手揪著她的頭髮。「妳以為我不敢在這裡扁妳嗎？」思竹加重力道，小俐漸漸皺起眉頭。
「思竹，求求妳不要傷害她！」我伸手拉住思竹抓著小俐頭髮的手，哀求她。
思竹用力扔掉小俐的頭髮，冷眼望我：「妳現在是怎麼搞的？當初她怎麼欺負妳，妳忘了嗎？她把妳弄到幾乎毀容，難道這些妳都忘了嗎？妳怎麼可以幫這種人講話？」她一口氣說完，胸前劇烈起伏。
我明白思竹的心情，但是……
「對，小青，妳應該要討厭我。」小俐插上一句話，眼淚不斷滑落眼角。「是我傷害妳、都是我！」小俐跪倒在地上，雙手掩著臉痛哭起來。
我蹲下身抱住肩膀抖動的小俐，她似乎驚訝我的舉動，放在臉上的雙手慢慢垂放在跪坐的大腿上。「大哥都跟我說了，妳什麼都不知道。」我摸摸她的後腦勺，安撫她的情緒。
「那，妳討厭我哥嗎？」小俐吸了吸鼻子，聲音顫抖著。
「怎麼會呢？」
「謝謝妳，謝謝……」
「起來吧！」我扶著她起身，拍拍她髒掉的膝蓋。
倔強的思竹，眼眶竟閃著淚水。「顏悅青，妳選擇了她，是這樣嗎？」她手摀住口鼻，隨後放開。「妳交了新朋友，就忘記我們的交情了嗎？顏悅青！」她高亢的嗓音大聲斥責。
我扶著小俐走到思竹身旁停下：「忘記的，是妳。」抬起頭直視她。
思竹望著我，啞口無言。
「即使這樣，我還是很喜歡妳。」我接著說。「這些，妳知道嗎？妳會知道嗎？」我苦笑，扶著小俐離開居酒屋。
離開前沒有看到舜仔，他應該早就抓準時機付完錢逃掉了。
送小俐回家後，我獨自搭上公車；讓下巴靠著窗台，我望向窗外發呆。今天的運氣真差，發生了一堆討厭的事！沒想到我跟思竹會搞成這樣，心情好沉重！
剛剛看到徐昶熙，又想到洋裝的事了；我真的，可以穿那件去嗎？怎麼有種奇怪的預感？討厭，我不知道要穿什麼啦！
歡送會是禮拜幾啊？三月一日是……後天！糟糕了，還是我現在衝去服飾店隨便挑一件？可惡，我已經離開市區了！今天也太倒楣了吧？
我撥了電話給小俐，我想她應該有不錯的衣服可以穿去參加派對。
『怎麼了，小青？』小俐接起電話，自然的關問。
「是這樣的，我後天要去參加派對，妳那邊有洋裝之類的衣服可以借我嗎？」小俐是可愛型的女孩，個子矮我一點點而已，她的衣服我應該穿的下吧！
『嗯，有啊！』小俐回答。『那明天吃完飯妳直接來我家吧！過夜也可以哦！』
「謝謝妳，小俐。」真感動！
小俐將一堆洋裝整齊的排放在床鋪上，有各種顏色、各種樣式；她看著我思索了一番，拿起一件紫色的蛋糕洋裝在我身上比對：「我覺得這件很適合妳。」又是這種平口領剪裁的衣服，雖然很漂亮，但是我的身材穿不出去啦！
看我一臉反對的樣子，小俐嘟起嘴：「這件很漂亮欸！妳就先去換出來給我看看再拒絕嘛！」她將這件蛋糕洋裝硬塞給我，推我到浴室更換。
這件連身蛋糕洋裝的裙子剛好到我膝蓋往上五公分的位置，腰身用黑色緞帶綁成一個蝴蝶結；胸前的皺褶讓我平坦的胸前看起來較自然、豐滿；當然，這只是視覺效果。
「妳看，妳穿這件就很好看啊！」小俐拿起一旁黑色的小手提包；手提包的外觀看起來像好幾朵黑色玫瑰花鑲嵌在上，具有獨特的神秘氣質。「拿去，搭這件衣服剛剛好呢！對了！」將手提包塞到我的手中後，她又轉過身摸索地上的鞋盒。
小俐怎麼比我還興奮啊？「鞋子的話，我有一雙銀色的高跟鞋了。」我不敢跟她借太多東西，怕不小心弄壞它們。
「妳在說什麼啊？當然要配黑色的高跟鞋啊！」小俐拿出一雙黑色高跟鞋，鞋跟隨便看少說也有五公分以上。「我們身高差不多，妳應該穿的下吧！」小俐將鞋子放在我腳前，摸著下巴稍作思考。
我沒試穿過朴順英寄來的鞋子，都忘記還有「尺寸」這回事了。
「剛剛好嗎？還是太小？」我一把腳套進去，小俐馬上追問。
「好像剛好。」腳不會太擠、也沒有過多的空間。「小俐，妳真的要借我這麼多東西嗎？」我還是很擔心。
小俐將床鋪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掛上衣架：「妳在三八什麼？我會介意嗎？」將掛好的衣服放進打開的衣櫃裡。
「小俐，妳陪我去好不好？」想到那天大家都有人陪伴，只有我是自己一個人。雖然還有銀奎，但是他是派對的主人翁，一定會忙著招待來賓。
「我可以去嗎？」小俐停下手邊的動作，驚奇的問。
「嗯！」幸好小俐沒有斷然拒絕。
至少，在銀奎離開的那天……
不要讓我一個人承受孤單、寂寞──。
第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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