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醫院的白色長廊，安靜無聲的像是死寂，就算只是輕輕的一個腳步聲，都可以迴盪好久好久。可是此刻，在夜雪凝的腦海中卻只能聽到一個沉穩卻令人椎心的聲音……
「嵐先生的病情已經惡化，依附在腦動脈上的腫瘤已擴張到極限，一旦受到擠壓或碰撞就會壓迫腦動脈，造成腦部大量充血而致死。」
進手術以前，醫生是這麼跟她說的。
夜雪凝跌坐在長椅上，臉龐掛著兩條乾涸的淚痕，小嘴仍舊在啜泣著，眼神呆滯空洞，面無表情，不發一語。
「小凝……」方才替嵐程雲辦好住院手續的韓詩璇走了過來，小手輕輕搭上夜雪凝的肩膀，讓她往自己懷裡靠。
現在嵐程雲不在，她是夜雪凝最後的依靠。
她也明白，夜雪凝的心究竟有多痛、多難過，因為從小到大，她就不曾在任何人面前哭過，更別說像現在這樣幾乎失神而無法自己的模樣了……
「詩璇……我不要他死……我不要他死……他不可以死、不可以死……」好不容易找到可以依偎的肩膀，夜雪凝將臉龐沒入韓詩璇的懷中，她沒有哭，只是難過的呢喃著。
她不要他死，他不可以死……
「他不會死，他那麼愛妳，他絕對捨不得把妳一個人丟下來……他會沒事的，我們要相信他……眼淚擦乾，我相信Dylan他不會希望妳為了他哭的。」韓詩璇輕聲細語的安撫著懷中冷靜崩潰的女孩，盡其所能的給予她最大的鼓勵和支持，嵐程雲已經倒了，她不能再倒，不然夜雪凝會失去所有依靠。
嵐程雲，快點好起來，小凝不能沒有妳，她不能沒有你……
一會，手術室那扇厚重的鐵門緩緩開啟，只見主治醫生從裡頭步出，卸下了遮掩的口罩，來到了她們面前。
「醫生，嵐程雲他還好嗎？」夜雪凝一見曙光破曉，立刻衝上前抓住那個能給她希望的白袍智者，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很抱歉，嵐先生拒絕所有治療，包括動刀。」中年醫師一臉正色不帶玩笑的說著，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固執的病人。
「為什麼！那你們會什麼不強迫他接受治療？」夜雪凝激動的大吼著，小手緊抓著大大的白袍，彷彿要將它撕碎才甘願。
「小凝妳冷靜一點……」韓詩璇見狀，立刻上前抓住快失控的小妮子，她明白她的緊張，但也不能這樣胡鬧啊，這裡可是醫院。
「韓詩璇放開我！妳要我怎麼冷靜？放開我、放開我！」夜雪凝用盡全力的掙扎著詩璇的束縛，妳要他怎麼冷靜……這要教她怎麼冷靜……
「我們已經盡力說服病人，但病患如果堅決不接受治療，強行進行只會有害無益，很抱歉，但也請妳們嘗試說服他，站在院方的立場，我們有義務全力搶救病患的生命。」
隨著白色長袍在轉角消失，夜雪凝的情緒也冷靜下來了。
「我要去看他……」夜雪凝淡淡的說著，抹去臉龐上點綴憔悴的淚痕，轉身走向嵐程雲的病房。
「傻瓜，把自己弄成這樣，Dylan不會開心的。」杵在原地的韓詩璇望著那抹嬌小柔弱的身影，眼神滿是憂心和難過。
輕輕的推開那扇厚重的房門，病房內一片漆黑，夜雪凝放輕自己的腳步走到病床旁，小心翼翼的打開矮櫃上的檯燈，接著拉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仔細凝視著那張因為打了鎮定劑而熟睡的俊俏臉龐，除了蒼白、憔悴、消瘦、病懨懨之外，她真的想不到其他好的形容詞可以來形容。
明明一個月前，他還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還像英雄一樣從鍾翰騫手中救出自己，可是為什麼才短短一個月，變化卻像滄海桑田一般，讓她無從適應。
她真的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沒有他，她該怎麼辦才好……
「嵐程雲，你不可以死，我不准你死，聽到沒有？我不准你死……」
緊緊握著那雙厚大、有點粗糙，可是讓人感到很安全的手掌，那曾經是安慰她、安撫她、讓她感到無比溫柔的大手，可是現在卻如此的冰冷……
以往的溫暖跑去哪了？躲起來了嗎？還是隨著他微弱的氣息，即將被天使一併帶走，連一點都不留？
「嵐程雲，我喜歡你哦，我知道你生病了一定沒聽清楚，所以你要趕快好起來，等你好起來，要我說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都沒問題！我們說好了，你不可以自 己一個人偷跑哦！如果你把我丟下來自己溜走，那我以後就真的不理你了，再也不理你了，聽到沒有？打勾勾，說謊的是小豬……嗚……」
說謊的是小豬，所以你才一直叫我小豬吧？因為從小到大，我答應你的事情從來就沒做到……
嵐程雲，讓我再任性一次好不好？拜託你，不要丟我一個人，我不要一個人……
嵐程雲皺了一下眉，被夜雪凝握著的左手潛意識收緊了。
「嵐程雲，你說會送我生日禮物，不可以騙我哦！」
「就說會了，妳要提醒幾次啦？」
「打勾勾，說謊的是小豬！」
「打勾勾就打勾勾……」
他還記得這場夢的背景，是他們七歲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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