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ways There《第四章》

第四章



「我是悅青啊！你問過我的名字、還來過我家啊！」我努力想讓他記起我。

「悅青？」他歪著頭：「誰？」一臉茫然。

對了，他有給我一條項鍊！該死，項鍊不知道到哪去了？好像在被打的那天弄丟了……

他拿出電動玩具：「要玩嗎？」微笑問我。

「不用了，你玩吧！」我看就算拿出項鍊他也不記得了。

過了大概十分鐘，也就是我放空了十分鐘，那傢伙又把簾子拉起來圍住自己的病床。

「你為什麼要把自己藏起來？」我敵不過好奇，問。

「是、秘、密！」他俏皮的說。

怎麼今天跟上次見到完全不同感覺啊？上次那麼穩重，今天根本就是小孩嘛！

難道他把腦子給傷到故障了嗎？

「顏悅青，一直待在病房不悶啊？」思竹回來了。

「不然我還能去哪裡？」有地方待著就不錯了！

思竹苦著臉：「我一想到明天要小考就心煩！」大聲發著牢騷。

啪！隔壁突然拉開簾子，瞪著思竹：「噓！」用食指指著嘴唇。

思竹當然不會輕易認輸：「喂，你是怎樣啊？」馬上回嗆。

「妳好吵！吵死了！」他雙手遮著耳朵搖頭晃腦。

「這傢伙病得不輕啊！」思竹翻白眼。

有個不認識的女孩走進病房，隔壁微笑歡迎她的到來……

「姐姐，是姐姐吧！」他真的是我上次遇到的那個人嗎？

那個女孩看起來跟我差不多年紀，她帶了好多櫻桃，真羨慕……

「這是筱歡要我帶來的，你這大男生竟然這麼喜歡櫻桃！」她邊埋怨邊把櫻桃遞給他。

他開心的接過櫻桃：「我給姐姐親一個！」對著那個女孩嘟起嘴。

「你敢親我你就死定了！」那個女孩兇巴巴的說。

「嘻嘻！」他得意的笑著。

天啊，是誰把他變成這樣的？還是這才是他的本性？

「銀奎，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原本他的名字是這個啊！

看那個女孩的反應，他真的是腦子壞去了！

不管那女孩的感傷，他將摺成飛機的白紙扔出去，剛好砸到思竹……

「喂，小子，再用到我一次我就宰了你。」思竹冷冷的警告。

「對不起，他被一群人打，結果打到腦筋有點怪怪的，才會這樣！」旁邊的女孩急切地道歉。

「他還會好嗎？還會記起什麼嗎？」我問出口了……

「嗯？」那個女孩一臉訝異；也對，我跟人家裝什麼熟？

「妳認識他嗎？」思竹問。

我盯著叫銀奎的那個陌生人……「你不記得我了嗎？真的不記得了嗎？」

思竹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我不屑的盯著她……

「拜託，顏悅青！妳這張臉除非是熟識，不然誰會記得妳？」她邊笑邊錘桌子。

對喔，我都忘記我現在這個鬼樣子了！儘管已經慢慢在恢復，但跟原本的我還是有差異的。

我恢復後再見他，他應該會想起我的！




不知道過了幾天，一早醒來，隔壁依然把簾子拉得密不透風，真想拉開他的簾子逼他跟我聊天。

不過他應該會被我嚇死吧！他現在的心智年齡應該才三歲吧！

唰！又是誇張的拉開簾子，他用力伸著懶腰，轉過來對我微笑……

我好喜歡他的微笑，雖然他並不是為了我而笑。

「妳變漂亮了。」他勾起嘴角說道。

「你想起我了？」聽聲音也很正常，不像幾天前那樣幼稚。

他點點頭：「我知道妳。」我好興奮！等於他想起一切了！

「妳從妖怪變成女孩了！」他喜孜孜的笑。

「啥？」應該是從可愛吧！那時候一直說我可愛的啊！

「嘿咻！」他在做仰臥起坐……我的臉上掛著三條黑線。

等一下！他說我變漂亮了？我心急的拿起鏡子置在面前……

果然！臉上除了還有些淡淡的瘀青，其他的浮腫都消失了！趕快打電話跟爸媽說！

該死，我的電話壞了……

「妳要出院了嗎？」他問我。

「嗯，快了！對了，我可以常來看你嗎？」

「妳出院，我也要出院！銀奎大人不想演犯人了！」說完，他用力將簾子扯到地板上。

原來他把簾子拉起來是在演犯人啊？

聽到聲音的幾名護士慌慌張張的跑進來……

「銀奎，不可以這樣玩！」一個看起來滿大隻的護士開口指責。

「啊，大金剛！妳的宿敵在那邊！長頸蝙蝠！」他指著旁邊脖子較細長、身子瘦的護士。

「崔銀奎！」一名穿著西裝的中年男子踏進病房，怒吼。

銀奎抱著頭在床上亂滾：「走開！走開！頭好痛！」還不時的偷瞄我。

「崔先生，請您先不要讓銀奎見到您好嗎？」大金剛護士說。

「哎，怎麼會被打成這樣？連自己老爸都不記得了！」崔先生嘆氣。

「他現在是選擇性失憶，越逼他、他就越痛苦！」

「我知道了。」崔先生心疼的看了銀奎一眼，然後離開。

護士們將簾子修好、離開後，銀奎若無其事的坐起身……

我剛剛都目睹了什麼啊？總覺得一切都怪怪的！選擇性失憶？

「哈哈……」銀奎笑了起來。

他又要發什麼瘋？瘋子就像不定時炸彈，誰也不知道他們下一步要做什麼蠢事。

「我才不想接公司！那老頭騙人，明明說好二十歲的，竟然毀約！」銀奎不再瘋巔。

想到他剛才明明很痛苦的樣子，還有辦法偷看我幾眼……

「既然知道了，就幫我保密吧！只有妳知道哦！」

他現在這個微笑、這個語氣，就是那天晚上的陌生人；在一瞬間恢復記憶嗎？

「所以你想起我了？」

他不改臉上的微笑：「妳是誰？」問號的表情。

他真的把我給忘了，還說我忘了就不原諒我！結果是自己忘記別人！

「我要你重新認識我！我叫顏悅青！」我伸出我的手。

「我是崔銀奎。」他握住我的手。
 
　　我在今天出院，我想，我一定會很懷念銀奎演的瘋子；他也真行，把大家耍得團團轉。

思竹翹課來幫我的忙，銀奎一見到她又開始招惹她，這兩個人真是合不來！

「妳這個辣椒女！斷魂椒！」銀奎邊罵邊吐舌頭。

「我可以宰了他嗎？」思竹很認真的問我。

銀奎啊，你就別演了！思竹真的會殺了你的！

「喂，斷魂椒！守護世界的任務就交給妳了！還是妳要演壞人？」銀奎繼續裝瘋賣傻。



『所以你要繼續當瘋子？』昨晚睡覺前，我問銀奎。

『我都演好幾個禮拜了，突然好了我就死定了！』

所以，誰叫你想出這個遊戲的？

『而且，我要是好了，我爸就會把我抓回去。』



換作是我，也會想辦法演到底的；但是，有必要對思竹演得這麼認真嗎？

東西都整理完畢後，我好捨不得銀奎哦！何況他又當神經病，要怎麼出院啊？

「這家醫院很奇怪欸！神經病不住精神科跑來跟妳住？」思竹意識到這個問題。

對耶！我怎麼沒有想到？

「那是因為銀奎大人不是神經病啊！咻──」他拿著鹹蛋超人的玩具揮來揮去。

「現實的失憶就是這個鬼樣子，電視電影都是騙人的！」思竹感嘆的搖頭。

「那我走囉，銀奎。」我向他道別。

「嗯！斷魂椒也掰掰！」銀奎揮揮手。

幸好昨天我有跟銀奎要電話，等我辦了新手機就可以跟他聯絡了！




「幸好那傢伙是瘋子。」坐在公車上，思竹望著窗外。

「為什麼？」其實他很正常。

思竹聳聳肩：「可能是因為是妳喜歡的類型吧！如果他很正常，妳一定會喜歡他。」

銀奎的確是我會喜歡的類型，那徐昶熙呢？討厭，我幹嘛想到他？

「昶熙是明天出院，妳知道嗎？」思竹把臉轉向我。

明天？不知道他的腳好點沒……

「你們倆從那天到現在都沒有見面嗎？」思竹問。

「都這個樣子了，誰還敢見他？」我笑了笑。

思竹又將臉轉向窗外：「他不是故意那樣說的。」補了一句。

「什麼？」思竹講的話越來越難懂了。

「他叫我死都不要跟妳說，不然他會很沒有面子。」

都已經說一半了還不說完……

「妳想知道嗎？」思竹轉過來對我一笑。

我愣了幾秒鐘才呆然的點頭。



『你為什麼要說不想見到她的話？你明明比誰都想要見到她！』

『我聽到羅海俐講奇怪的電話，好像是打我們的人。』

『這跟你不想見悅青有什麼關係？』

『我好自責……當下不但保護不了她，她被攻擊的原因又是因為我，我……我真的沒臉見她了……』



「所以，回學校後去看看他吧！」思竹按著我的肩頭。

我點點頭。

「對了，妳的手機不是壞了嗎？等等陪妳去辦。」

「謝謝妳！」我抱緊她。

「肉麻死了，放開！」思竹殘忍的推開我。




辦完手機回到家，把東西整理完後，我摸索著新手機。

其實我很討厭辦新手機的，因為要重新適應功能，我覺得好麻煩！

先不管那些了，把銀奎的電話號碼存進去吧！順便打給他聊聊……

『喂？是黑武士嗎？我是天行者。』呃！什麼跟什麼？

「銀奎，是我，我是悅青。」再忘記一次我就真的要發飆了。

『啊，原來是公主，今晚不能陪在公主身邊哦！公主要好好睡覺！』

都已經跟他說是我了，他還演得這麼開心！

「銀奎，我是那個已經知道真相的人。」

『大金剛是間諜，她想從中得知我們的秘密。』

大金剛？「護士在旁邊嗎？」原來他不是在瞎演啊！

『咻咻咻！有人在干擾我們的通話！』好像是要我掛電話的意思。

「我懂了，掰掰！」我掛了電話。

銀奎演得這麼瞎，我竟然還有辦法理解他……糟了，我變笨了。




好久沒上課了，在醫院又跟銀奎一起降低智商，我好像真的變笨了！

黑板上的字我看不懂，為什麼這樣變那樣我也搞不清楚了！

糟了，老師你在講什麼東西啊？正想跟思竹求救，誰知道她正在傳簡訊……

「親愛的敬君，喜歡我的圍巾嗎？那可是我親手織的哦！」我在旁搗亂。

思竹竟然沒有罵我？她轉性了？

「今天晚上要慶祝昶熙出院，妳會出席吧！」思竹將手機放在桌上。

「要去哪慶祝？」別再去KTV了，拜託！

「我也不確定，應該是去吃飯吧！他們那群都會去，昶熙會載妳。」

「我不要給他載啦！」多奇怪！

「那妳要一個人騎車嗎？人家女生都讓男生載呢！這次楊舒念也會去。」

感覺不好……「但是徐昶熙不是不想見到我嗎？」那他還載我！

「我不是解釋過了？妳想那麼多幹嘛？」如果是妳，妳不會這樣想嗎？

船到橋頭自然直，我相信可以平靜度過的。




大家約在車棚，我跟思竹肩並肩走過來會合；思竹那個見色忘友的丫頭，一見到劉敬君就奔過去了……

我一個人站著好像白痴，眼神不知道該放哪、雙手也不知道怎麼擺……

看過去，徐昶熙已經能正常走路了，挺為他高興的！

「梁思竹跟妳說了吧？我……我載妳。」徐昶熙不敢將眼神停放在我身上，雙眼漂移。

我也不敢直視他：「嗯，說了。」好尷尬！

「嗯，上來吧！」

「好。」

坐在他後座上，完全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

「喂！」他打破沉默。

他突然叫了一聲，害我緊張地抓住他兩側的衣襟：「啊！」又趕緊鬆手。

他似乎也被我的舉動惹得害羞了……「不、不要緊！」還口吃……

「你叫我做什麼？」

「沒有啊，就、就很高興妳變回這麼漂亮的臉蛋了。」他快速說完這句話。

但是他講得太快、又有風聲阻擋，我沒聽清楚：「你說什麼？」要求他再講一次。

「妳耳背哦！我才不講第二次！」結果還惱羞成怒。

「噗！」我笑了出來。

「笑什麼？」引起了他的注意。

「沒有，我以為你再也不會跟我說話了。」所以我好高興！這句我沒能說出口。

「白痴！」他罵了一聲……「我怎麼可能不跟妳說話，我……」他欲言又止。

「嗯？」

「還能再喜歡妳嗎？」



風聲、以及身旁疾駛而過的引擎聲……
 
沒能順利覆蓋……你羞澀的表白、還有我心跳加速的悸動。

關祺煒、楊舒念、劉敬君、思竹、徐昶熙還有我，我們六個坐在六人桌的座位上，女生坐一排、男生坐一排，服務生站在一旁等待點餐；這裡是市區的西餐廳，也是我根本不會來的地方。

關祺煒跟楊舒念爽快地點了餐，這兩個人一看就是以後會去巴黎高級餐廳的情侶。

原本打算要跟他們點一樣的，但是他們點了店內最貴的餐點。

偷偷看向旁邊的思竹，假裝高貴的咳了幾聲，然後輕聲細語道：「來份牛排，不加黑胡椒。」

我憋住差點笑出來的聲音。

「那我也一份牛排。」我說；感覺我的聲音好像太粗俗了！

「請給我一份菲力牛排。」坐在我對面的徐昶熙開口，他瞄了一下我們：「牛排這麼多種，妳們別鬧了好嗎？」

我跟思竹尷尬的對看，然後思竹跟劉敬君選了一樣的，我則跟徐昶熙選擇同一種。

偷偷看了幾眼徐昶熙，他變得更漂亮……不，變得更帥了！

「還說不喜歡我，明明就一直偷看我。」徐昶熙低頭翻著雜誌。

另外四人馬上將餘光掃向我……

「你們倆是重新開始了沒？」思竹最先說話。

「別讓我們昶熙等太久，嗯？」關祺煒說。

「妳也知道昶熙是笨蛋，他講的那些不中聽的話直接無視吧！」這是楊舒念的聲音。

我摸摸瀏海，喝了一口白開水，裝沒聽見。

「看樣子害羞了呢！」楊舒念笑說。

「我才沒有！」我否認，隱約感覺自己臉上發熱。

「那妳幹嘛臉紅？」劉敬君也給我插花！

服務生在此時送上了我們的餐點，剛好讓我逃離這個尷尬的話題。

真希望這個聚餐趕快結束！我們加上別桌的朋友，總共有十八人，一直引來側目，真不開心。

「恭喜你出院了！」一個女孩將蛋糕拿到我們這桌，大聲喊著。

一聽到這個女孩的祝福，其他朋友也紛紛走過來我們這桌，有人拿奶油抹徐昶熙的臉、有人直接用食指挖起來吃……

「就是她嗎？」他們好幾個人把眼睛全放在我身上。

徐昶熙雙頰泛紅，靦腆的笑了笑。

「那羅海俐怎麼辦？」這名字讓我的怒火有點上升。

「別提她了，我一點也不想看到她。」徐昶熙瞄了我一眼。

「還說呢！你們該做的都做過了，不是嗎？」旁邊某個男生虧他。

「你們夠了喔！不要再講她了！」徐昶熙邊看著我邊對著他們大吼。

「哦，怕現任女友生氣啊？」現任女友？該不會是指我吧？

「你們別再拿他尋開心了。」關祺煒看不下去了，在一旁制止他們的玩笑。

現場的人都誤會我跟徐昶熙在一起了，這該怎麼辦啊？

如此一來，不就跟上次一樣嗎？又是徐昶熙想太多、自作多情……




吃飽後，大家聚集在店門口，幾個女生提議要拍張大合照；大家忙忙碌碌排好隊形後，店員便很熱情的幫我們照了幾張。

隔著包包發現手機在震動，我直接拿起來接聽……

『喂？想見我嗎？』是正常的銀奎。

「你怎麼沒有當天行者？」思竹好像聽到我講這句話，死死的盯著我。

『我逃院了。』他說。

什麼？逃院？「這樣好嗎？」瘋子逃院比正常人逃院還要令人緊張呢！何況你又是當瘋子……

『沒什麼不好，頂多又要被我爸的保鏢追著跑。』有點無奈的聲音。

「你現在在哪裡？」我問；一旁的思竹不放過我的猛盯我。

『市區公園旁那間夜店，我等妳哦！』

「嗯。」我掛掉電話。

「是誰？」思竹把臉貼近我。

「朋友。」我傻笑一番。

思竹雙手抱胸：「妳問他去哪幹嘛？」這丫頭真是的，聽得那麼仔細！

「好奇嘛！」神啊，請讓我用傻笑成功混過去吧！

「反正妳也沒騎車來，我看妳怎麼去。」思竹得意的斜視我。

該死！我忘記我沒有騎車過來，我真的變笨了！

「公園在哪裡啊？」我問思竹。

「這麼晚了去公園幹嘛？」

「在哪嘛？」我有點急。

「好像距離這裡兩百公尺吧！」劉敬君回答我。

兩百公尺？嗯，我可以用跑的去找他。

「不然叫昶熙載妳去，你們順便去那培養一下感情！」思竹提議。

「可以告訴我路怎麼走嗎？」我無視思竹，轉頭問劉敬君。

「顏悅青！」思竹不甘心地插著腰。

「對不起啦，思竹，我回頭再跟妳解釋！劉敬君，請你告訴我路怎麼走。」

「喔，就從這裡過去，然後……」劉敬君仔細的跟我說明。

「謝謝你，幫我跟昶熙說我先走了，等我走了再說。」

接著，我趁他們都沒有注意到我的時候，悄悄溜離這個地方……




不知道跑了多久，應該也沒有多久，才兩百公尺嘛！幸好不是兩公里。

終於，銀奎所在的地方就佇立在我面前；不過我沒有穿很辣的衣服可以進去嗎？

我走到入口，在入口檢查客人穿著的應該是店內服務生吧！他們把我從頭到腳掃過一次……

「不行！」兩個的其中一個伸出他的五根手指頭。

「什麼不行？」我故意裝傻。

「連原因都不知道，就不應該來這裡，小、妹、妹。」另一個挑釁的說。

「我來找人。」我也沒輒！

「不管妳找誰，妳先去換一套可以看的衣服吧！」

這些色胚！幹嘛一定要穿這麼露啊？算了，只好打給銀奎說我進不去了。

『來了嗎？』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期待。

「我……我穿得太俗，進不去。」我解釋。

『是嗎？等我一下。』我已經準備好被喀嚓了，他竟然沒掛掉電話。

我手持著聽筒左顧右盼，真的超多型男辣妹的……

『我看到妳了。』過了幾十秒鐘，銀奎出聲。

望向入口，銀奎從中走了出來；明明只是普通的男性衣服，他卻穿搭得很好看，真會打扮的一個人。

他對著不讓我進去的那兩個人說了幾句話，然後走過來牽起我的手……

「走吧！」他露出燦爛的微笑。

我很喜歡男生笑得這麼燦爛，可以給我一個好心情。

夜店跟我想像的不太一樣，我以為會像電視那樣大家擠在一起跳舞，實際上大家幾乎都各自在喝酒……

銀奎領著我走到吧台，對調酒師比了個手勢，調酒師便開始動作；看來銀奎常來這種地方。

「常來嗎？」我問。

銀奎笑了笑沒有回答，應該是默認了。

這時，兩杯調酒出現在我們面前，銀奎將其中一杯遞給我。

我小心喝了一口，好好喝！

「好喝嗎？別喝急了，會醉哦！」銀奎摸摸我的頭。

「嗯。」

我把杯內的調酒飲盡……「還有別種口味對吧？我可以都喝喝看嗎？」

銀奎有些訝異的笑：「是可以，反正我是這裡的熟客。」




「還要喝嗎？」銀奎扶著有些站不住的我。

我覺得臉好熱、身體也好熱……「你為什麼打給我？只是無聊嗎？」

銀奎的臉現在離我很近，我摸著他微笑的臉……

「妳想聽什麼答案？」

「你的答案。」我用食指點了一下他的鼻尖。

他一手扶著我的腰、一手扶著我的後腦杓：「想妳，妳說呢？」嘴角勾起不尋常的微笑。

或許是燈光的閃爍不定，銀奎此刻的臉，讓我的心臟越跳越快……

「今晚，不要回去了。」他在我耳邊輕聲說。

他扶著我走出夜店，我的頭好暈，好像一閉眼就可以睡著，但是我拼命撐住。

搭上計程車，銀奎讓我的頭靠著他的肩膀，我不自覺地閉上眼睛……

我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笑嘻嘻的銀奎……

「銀奎，你怎麼把我舉起來了？」我口齒不清的說。

「笨蛋，是妳躺著啦！」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無力的眨了眨眼睛：「我躺著？床上嗎？」所以這裡是哪裡？

他撫摸我的臉頰：「對，是床喔！妳想睡了嗎？還是想繼續玩？」溫柔的疑問句。

「我們可以玩什麼？」

銀奎沒有說話；他臉上的微笑，更加深沉了……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絕對會撐住不提出這個問題。
 
　　滾來滾去……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家的床變得這麼柔軟、這麼好睡呢？

還有棉被的材質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滑順了？難道是爸媽偷偷來幫我換的嗎？

好像已經天亮了，但是我一點也不想睜開眼睛、一點也不想去上學……

上學？我慌張的睜開眼、坐起身，這裡是哪裡？頭好痛……

好大張的床，還有特大號的液晶電視，這房間弄得很浪漫，我不禁打了個冷顫！

正要起身走去洗漱，發現我全身光溜溜……

等一下，我要冷靜一點！其實什麼事也沒有，就只是我喝醉了，不小心把自己的衣服通通扒光！

對，一定是這樣的！那為什麼我會在這種地方？啊，一定是銀奎不知道我家在哪裡，所以帶我來旅館睡一晚！

銀奎？那個臭小子！我拿起手機撥了他的電話……

『嗶──請留言。』這小子還敢跟我玩。

「崔銀奎，昨晚發生什麼事了？」別跟我說我犯下大錯了！

『我不是崔銀奎。』可是明明就是你的聲音。

「那你是誰？」我沒好氣的配合他。

『我是新世界的神。』喀嚓！

……這算什麼？掛我電話？難道是怕我叫他負責嗎？

眼睛瞄到手機上的時間，十點半……我異常的冷靜，早上的課就翹掉吧！

我的衣服亂七八糟的被丟在地板上，昨晚有這麼激烈嗎？不是，這皺成這樣都要變成醬菜了！

沖完澡，將衣服套回身上，果然出現好多皺摺……「好醜。」

整理得差不多後，我打開房門；這裡是六樓，我走到電梯前，旁邊剛好站著一男一女，他們目不轉睛地瞧著我……

「她一個人欸！」女的出聲。

「那肯定是男的跑了！」男的偷笑。

他們明明就離我不到一公尺，還以為自己講得有多小聲，我只能裝作沒聽見。

「跑掉了？情侶會跑掉嗎？」女的用很大聲的氣音說著。

「傻瓜，那鐵定是援交妹嘛！一定男的沒付錢就跑了！」

電梯終於到了，我跟他們一起走進去……

「妳看她衣服皺成那樣，真不曉得昨晚有多激烈！」在電梯裡，那男的又說。

「搞不好連內衣都撕壞了！」

「對啊，我就說這援交真的不好！」

電梯終於到一樓了，我真不知道為什麼我要聽人家這樣批評我！

一直到走出門外，他們都還在我背後嘰嘰喳喳，真是氣死我了！

我搭計程車到公車站，買了票便在一旁等候。

手機響了，是思竹打來的，我按下通話……

『顏悅青，妳跑哪去了？也沒來上課，妳是怎樣？』電話那頭傳來思竹的責備。

「我下午過去。」我至少得回家換套衣服。

『昨晚是去哪啊？到現在還沒回來？』

「我在我家啦！我不小心睡過頭了。」我掰了個理由。

『嗯，那下午見。』

「嗯，掰掰。」

我昨晚太大意了，好後悔！真的好後悔！而且叫銀奎負責也很奇怪！現在都什麼社會了，一夜情有什麼？好矛盾、好心煩！

搭上公車，我習慣性地走到最後一排座位，望著窗外放空……

昨天也沒給徐昶熙回答，看樣子不用回答了，他肯定會對我失望。

我跟銀奎才認識多久？對彼此也完全不瞭解！我錯了，是我不該跟情場浪子玩真的……




回到家，我將身上的衣服扔進洗衣籃，換上別套衣服；我想，還是再去沖個澡吧！

昨晚一點印象也沒有，真的有喝得這麼醉嗎？

這要是傳出去，人家一定會說我犯賤、騷貨！一點也不潔身自愛！怎麼辦啦？

走出浴室，想像著被身旁的人以不諒解的眼神注視，真的好恐怖！

拖著沉重的步伐前進，我垂頭喪氣的騎上機車，前往學校。

可能是我想多了，覺得一路上大家看我的眼神都很鄙視！好像都在叫我去死……

到了學校，將安全帽塞進車肚、鑰匙拔下來放進包包，我用力深呼吸！

沒事的，一定沒事的……重複說了好幾次，我才安心的走向教室。

「嗨，思竹！」我故作輕鬆，但是好像沒有理想的自然。

「妳幹嘛啊？做虧心事哦？」思竹白了我一眼。

我坐在她旁邊的空位，雙眼不敢直視她。

「喂，妳昨晚……」思竹將臉靠近我的脖子：「這什麼？」手指著。

「什麼？」我擰著眉。

思竹將鏡子放在我可以看到自己脖子的角度：「這個啊！」指著一個紅點。

我見過這個東西，但從來不是在我身上。

「這臭丫頭，這妳怎麼解釋？妳到底有沒有把昶熙放在眼裡？」

「梁思竹，妳沒被跳蚤咬過啊？跳蚤咬過就會這樣！過一陣子還會變黑呢！」

思竹被我賭得啞口無言……「這樣啊！」

對不起，這種事我實在說不出口！

「那妳昨晚跟誰去哪了？」思竹又要八卦了……

「銀奎不是住院嗎？我去跟他玩。」這個理由不知道能不能撐過去。

「妳跟瘋子有什麼好玩的？陪他一起打擊壞蛋啊？」

「搞不好可以幫助他想起什麼呢！」我笑說。

思竹嘆了一口氣，說：「自從那瘋小子出現，妳就很少搭理昶熙！」

我無言以對。

思竹又接著說：「我今天把羅海俐約出來了，她不來我就去埋伏她！今天去給她點顏色！」

「不要吧？事情過都過了……」我現在一點報復的心情都沒有！

「想想妳的醫藥費！還有妳爸媽為了妳特地趕來！她什麼東西？還找男人扁妳！」

我承認我很容易被洗腦，經過思竹這番話，我的怒火又燒起來了！

「昶熙他們勢力很大，羅海俐那個女人死定了！聽說連那些男人都會來。」

「那我一定要去的啊！」我最不爽那個平頭男，竟然甩我耳光！




跟羅海俐他們那群面對面對視著，關祺煒走上前，迎接他的是平頭男；平頭男很高，多了關祺煒半顆頭，眼神很不友善。

羅海俐直盯著徐昶熙，看樣子真的很喜歡他呢！

「悅青，哪一個最令妳生氣？」關祺煒轉過頭笑著問我。

就是你面前這個啊！但是，我不敢說。

「那個戴眼鏡的，就是他拿東西敲我的腳，害我差點瘸了！」徐昶熙雙手插著口袋。

關祺煒對著田雞勾勾食指，田雞恐懼的走到他面前……

「全部都是我幹的，揍我吧！」平頭男出聲。

「讓我揍羅海俐幾拳。」忍很久的思竹也開口了。

羅海俐嚇得躲在厚唇男身後……

「我說了，打我吧！」平頭男冷靜的重複。

「你這小子，不會喜歡羅海俐吧？」關祺煒挑釁的微笑。

平頭男偏過臉：「放了小俐，其他我都接受。」

「這可不是你接不接受的問題，我說我要痛扁羅海俐！」思竹加大音量。

「那先打我吧！等我倒下去，就任你們處置。」平頭男堅決地說。

思竹憤怒的打平頭男一巴掌、又給他一拳、再補他幾腳……關祺煒的朋友們也衝過去揍平頭男，平頭男咬著牙忍住……

「羅海俐！妳到底是不是人啊？讓他們代罪，妳羞不羞恥啊？」我大罵羅海俐。

羅海俐沒說半句話，靜靜的看著平頭男被打；平頭男終於倒地，但還是拼命的想要站起來……

連我都快看不下去了，為什麼羅海俐那丫頭可以這麼冷血呢？

平頭男吐出一口鮮血，大夥還是打他、踹他……

「別打了！別再打了！」羅海俐大哭，但是沒有人停止。

我站在一旁看著，內心很是複雜！

這時，羅海俐再也無法忍受地跑過去用身體擋著平頭男滿是傷痕的身軀……

「不要再打我哥了……」

  「妳哥？妳什麼時候有哥哥的？」徐昶熙看著這對兄妹。

羅海俐流下眼淚，平頭男替她擦拭……

「喂，妳以為說是妳哥我就不怒了嗎？是妳哥我更不爽！」思竹氣憤大罵。

「我在牢裡蹲了兩年，為了不讓小俐受影響，我父母要我別再跟她聯絡。」平頭男抹抹嘴角。

「哥，我扶你去醫院。」羅海俐小心攙扶平頭男。

「頂多再蹲一次牢，所有的罪都賴我吧！」平頭男擠出微笑。

「換了髮型，我還真認不出你了！羅聖東。」在一旁沉默已久的楊舒念出聲。

平頭男對楊舒念笑了笑……「還記得我啊，楊舒念。」

這什麼情況？兩人是認識的關係？

「你們認識啊？」徐昶熙道出我的疑問。

楊舒念冷笑：「知道彼此的名字罷了，不算認識。」

可是我怎麼看，都覺得你們不單純啊！尤其楊舒念的表情從剛才開始就有點奇怪。

「解散吧！惹來警察就不好了。」關祺煒說。

在我離開的前幾秒鐘，我看到楊舒念將目光停放在平頭男身上，好久、好久……




來到缺席好久的麵包店，老闆見到我真是樂翻了，馬上衝過來抱住我！

在我快窒息的剎那，我努力拉離老闆，老闆才不好意思的將我放開。

「快去工作吧！這麼久沒來，也不知道妳忘光了沒。」老闆摸摸我的頭。

「怎麼會忘記呢！那我去工作了！」我馬上到一旁套上工作服。

手機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銀奎，我心急的接起來……

『抱歉妳打給我時，我不方便接電話。』銀奎解釋。

「新世界的神，可以告訴我理由嗎？」我沒什麼耐心的說。

『其實我又被抓回醫院了，沒來得及跟妳道別。』

原來又被抓回去了……「我覺得你還是老實跟你爸說你沒事吧！不然你要一直待在醫院嗎？」

『我要是老實說的話，我就不能隨心所欲見妳囉！』

這小子幹嘛突然這麼曖昧？我會嚇到的。

『我們可是該做的都做囉！』這小子現在是怎樣？

「你可別到處亂說我跟你睡了啊！」我不小心放大音量，佳筠馬上把臉轉向我。

『幹嘛這麼激動呢？難道不想要我負責嗎？』曖昧攻勢，討厭！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打這通電話的意義是什麼？」

『呼叫總部、呼叫總部，氧氣筒耗盡了！銀奎大人不能呼吸了！哇啊──』喀嚓！

嘟……嘟……看樣子護士又出現了，會不會這一切都只是在耍我？或者其實是在逃避問題？

「悅青姐，妳跟誰睡了？」一收起手機，佳筠馬上靠了過來。

「妳怎麼淨聽些有的沒的，當然是一個人睡啊！呵呵……」我裝傻帶過。

這種事要是傳出去，我會變得有多糟我都不知道。




下班後，我好久沒在晚上走這條可怕的回家之路了，平頭男他們不會再出現了吧？

上次把我的臉打成那樣，我真的很難過、很害怕；就算真的要再打一次，也別再打我的臉了！

「小青蛙！」這好久不見的暱稱是……

「你怎麼在這裡？」不會再迷路了吧？再迷路我就沒辦法了。

「我只是路過，別想太多。」還是一樣怕羞啊！

也該趁這個時候對他說清楚我對他的感覺吧！不想再耽誤他把妹的時間了。

「我說……」我咳了幾聲，把聲音咳乾淨。

他走近我；他的臉真的好漂亮，皮膚也很好……

「關於你上次的問題，我……」我覺得我們還是當朋友吧！

「我不要聽。」這傢伙用雙手遮著耳朵，閉上眼睛。

「我配不上你，所以你不要喜歡我了！」我加大音量，他還是閉著眼睛。

我快步走過他身旁，他緊緊地扣住我的手：「顏悅青……」

如果這是第一次叫我名字的話，我一定會感動的，但並不是。

「我再說一次吧！我……」

話還沒說完，他用力將我摟在懷裡、溫柔地吻著我……

「你每次都犯規！」待他放開我，我推開他。

他笑了……「因為我講不過妳啊！如果不這樣，妳又要走掉了。」

徐昶熙真的是一個大白痴！我一直傷害他，他還是這麼喜歡我！

沒能保護到對方的，是我才對！我總是拖他下水、又將他扔在一旁……

「對不起……」現在我又跟別人發生了關係，我怎麼能夠喜歡他呢？

「哭什麼？別哭了！怎麼這麼愛哭啊！」他捧著我的臉，邊抱怨邊把我的淚水擦掉。

「嗚嗚，昶熙，我……」我被人家睡了啦！你知道了一定會討厭我的！

「妳不要哭了啦！我今天有狠狠踩了羅聖東幾下哦！」他調皮的笑說。

「白痴，又不是全部都他打的。」我哭笑不得。
 
 
他牽起我的手：「走吧，我送妳回家。」

「那你要是迷路了怎麼辦？」我吸吸鼻子。

「妳找死啊？別提迷路！」




一個是穿戴著黑翅膀的天使……
 
一個是披著天使外衣的惡魔……






第四章　完